听见她发颤的声音,沈溯呼吸都绷了一瞬,然后才缓缓地垂下头,用唇瓣贴了贴她的面颊。
“你怎么只知道想你自己?”沈溯这个人爱使坏,说话的时候语调会突然加重,萧言暮的精神几度涣散,一直昂着头望着他的脸。
屋内只有蜡烛这一点光源,昏黄温暖的光线下,沈溯锋锐的眉眼间带着几丝温柔,一双桃花眼定定的望着她,道:“你就没想过,是那个废物不行?”
他是不可能好好说出韩临渊的名字的,只以“废物”的名号来称呼。
萧言暮轻哼着挪开目光,执拗的又问:“我,我若是,当真怀不了呢?”
沈溯又低下头去吻她的面,道:“那也只能说明我是废物,你不必为此介怀。”
萧言暮被他的话说的眼眶一湿。
她还尚未来得及说话,沈溯便将她从床榻间抱起,一路带到窗边的矮塌上。
矮塌比床榻小一些,但矮塌高,萧言暮可以坐着。
最惹沈溯喜欢的,是矮塌前的一方大镜,可以将他和萧言暮都映照在镜子中。
天地间的一切都在这面镜子中袒露,所有的一切都变得分毫毕现,就连矮塌桌上的画瓶中的花枝震颤的模样、花朵上的晨露坠落的弧度都清晰可见,人与人变成了没有秘密的模样,彼此都能观察到自己和对方的姿态。
萧言暮在这面镜子前总是羞臊的。
她不敢看镜中的人,只能看地面上铺着的厚厚的波斯地毯,看角落处摆放的香炉,看香炉里的烟袅袅上升,盘旋在半空。
她与这些盘旋的烟是一样的,整个人都飘在天上,足腕是落不下的,没有实处,只有沈溯抱着她的手撑着她。
偏生沈溯又是个王八蛋,总在她放松警惕的时候故意欺负她,亦或者在她耳边逼着她说话。
直到天将明,沈溯才去提了水来,但太晚了,便没有沐浴,只以帕巾擦过,便抱着萧言暮回了榻间。
回到榻间的时候,沈溯还睡不着,他抱着萧言暮的腰,哄着她问:“夫人可还满意?不知今日为夫是不是废物。”
萧言暮都懒得搭理他。
沈溯总是在奇怪的地方有莫名其妙的攀比欲,而且一烧起来简直不管不顾,要活将人吞掉似的。
她无力的倒在他的怀抱中,呢喃着骂他的话,抱着他的手臂沉沉的睡了过去。
他们在一起的夜总是潮湿温热,透着黏黏的糖丝,把两个人都粘在一起,怎么都分不开。
次日,清晨。
萧言暮醒来时已是巳时,萧言暮浑身都透着一股通透感,像是吃饱了、睡够了的牡丹花儿,整个人都透着被滋养的丰美。
沈溯早已醒了,但是并未起身,只在一旁躺着,萧言暮一动,他便转身将她揽抱在怀中。
她比他身量小许多,他一抬手,便能将她整个人抱在怀中。
他极爱这么抱着她,将她整个人塞在怀中,她有一丁点动作他都能感知到,他一垂眸,就能看到萧言暮的面颊。
萧言暮白皙的脸蛋就在他面前,初初醒来时人还有些混沌,挪到他面前来,用柔软的脸蛋轻轻地蹭着他的下颌。
她面上的软肉都被蹭的鼓起来一点点,沈溯看的喜欢,低头轻轻咬了一口,又在她脖颈间轻嗅。
她身上的味道沈溯也很喜欢,许是最近总熬药的缘故,她的发梢都染上了一点清苦的味道,夹杂着一点药香,飘荡在沈溯的鼻尖。
沈溯闻不够。
萧言暮以为他又起了那些讨人厌的心思,赶忙挣了两下,与他道:“莫要再做那些讨人厌的事儿了,我今日可还有要事去忙。”
沈溯随着她一起坐起来,把脑袋压在她肩膀上,像是一只亦步亦趋的大狗一样跟着她,问:“还有什么事要忙?”
沈溯最近手头上没什么案子,都不怎么去南典府司,手下一些监听视察的活儿也有一些千户盯着,他反倒比萧言暮更悠闲。
萧言暮拿起了床头前摆着的衣裳,本想自己穿,但沈溯接过来便要给她穿,她干脆躺好,等着沈溯来穿,一边等一边道:“我今日要去京郊附近的鬼市里,之前刘师父和我说,案件里需要的毒再找不到,可以去鬼市里面碰碰运气。”
说是鬼市,其实就是在京郊一些荒废的小村庄里面兜售一些见不得人的东西。
比如,大户人家里面流出来的宝贝,多数都的是奴仆偷出来的,再比如,一些京城世面内不允许贩卖的东西,比如精铁生盐,也比如一些草药,据说,还有未婚先孕的姑娘去堕掉胎儿,或者有人去买凶杀人,还有一些更缺德的,是挖死人陪葬墓的东西。
鬼市里面有真有假,能拿到什么全靠眼力。
萧言暮以前都没听说过这些地方,现下提到要去,难免兴奋些。
沈溯帮她穿上仵作服后,捏了捏她的腰,道:“我随你一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