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昭正要开口,九鸣却抢先一步道:“在下不过是个无名之辈,不劳几位公子费心。”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股不容忽视的威压。
众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想到这个看似普通的男子竟有如此气势。袁子昂则皱了皱眉,正要说些什么,九鸣却已拉着宋昭的手,绕过他们继续向前走去。
“好大的胆子,竟敢无视他!”陈六满脸通红,眼中带着几分怒意,显然是酒劲上头,心中憋着一股火气。他猛地冲上前,伸手就要去摘九鸣脸上的狼王面具,指尖几乎触碰到那冰冷的银质表面。
九鸣眉头一皱,身形微侧,轻松避开了陈六的手。他的动作如行云流水,仿佛早已预料到陈六的举动。然而,陈六并未就此罢休,反而借着九鸣躲避的间隙,一把抓住了宋昭的手臂。
“啊——”宋昭猝不及防,手腕被陈六死死扣住,力道大得让她痛呼一声。下意识想要挣脱,但陈六却趁机抬手,一把扯下了她脸上的狐狸面具。
“啪!”面具落地,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周围的喧嚣仿佛在这一刻静止,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宋昭的脸上。
她的面容在摇曳的灯火下清晰可见,眉如远山新月,面若春日桃花,鼻梁高挺如峰,红唇似朝霞初绽。肌肤在光影交错间泛着一层莹润的光泽,仿佛被月光轻抚过的玉石。
这张足以令人屏息凝神的美貌,此刻因愤怒而眼尾微红,惊惶过后,眸中立刻凝结出一股冷冽的寒意,宛如高山之巅的雪莲,美得惊心动魄,却又带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孤傲,令人不敢轻易靠近。
陈六的眼睛登时便直了,咧嘴一笑,轻浮道,“哟,没想到还是个美人儿!难怪这位公子护得这么紧。”
九鸣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周身的气息瞬间变得冰冷刺骨。他一步上前,挡在宋昭身前,声音低沉而危险:“松手。”
陈六被九鸣的气势震慑,下意识松开了宋昭的手腕,但嘴上却不依不饶:“怎么,这位公子还想动手不成?你可知道我是谁?”
九鸣冷笑一声,目光如刀般扫过陈六的脸,低声在他耳畔道:“你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三年前漕粮沉船案,陈通判私吞抚恤银八千两;上月西郊百亩良田强征为别院……”
陈六吓得后退了一步,惊恐道:“你、你胡说八道……”
陈六还想再说什么,话却突然卡在了嗓子里。只觉得腿上一麻,整个人“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石板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哎呦哎呦直叫唤。
周围的人群忍不住发出一阵哄笑,有人小声议论:“这位公子好厉害!”“陈六这次踢到铁板了!”
九鸣没再理会陈六,弯腰捡起地上的面具,轻轻拂去上面的灰尘,低头给宋昭戴上。轻声问她:“没事吧?”
宋昭摇了摇头。
“走吧。”九鸣连一个眼神都未施舍给陈六几人,仿佛他们不存在一般。自然而然地牵起宋昭的手,步伐从容不迫,鸦青色的鹤氅在夜风中微微扬起,周围的人群不自觉让出了一条通路,目送他们离开。
陈六狼狈地爬起来,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露出了一个阴狠的眼神。
宋昭被动地跟在九鸣后面,脚步有些凌乱,手腕上还残留着陈六攥过的疼痛。
她抬起头,目光落在九鸣的背影上。他的身形挺拔如松,墨色面具泛着冷冽的光泽,仿佛连周围的喧嚣都无法侵扰他半分。
陈六是出了名的难缠,仗着父亲陈通判的权势,平日里横行霸道,无人敢惹。可九鸣却只用一句话,便让他狼狈不堪,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
九鸣发现她心不在焉,低声问她:“在想什么?”
宋昭只好坦白道:“你同陈六说了什么,他吓成那样?”
九鸣淡淡一笑,“也没什么,就是提了一句陈大人家的家教,威胁他收敛些罢了。”
宋昭一个字都不信,陈六可不是吓大的,用陈大人威胁他无用。定是有什么把柄,落在了九鸣手中,他才会投鼠忌器的吧?九鸣不想说,宋昭也就没有再往下问。
……
两人辗转来到芙花娘娘庙门前,宋昭远远地看到门口一个熟悉的身影。
那人未戴面具,一袭青色官袍,身形修长挺拔。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缝,眉头紧锁,锐利的目光正四处打量过往行人。
宋昭不由一怔,赫连信怎么在这里当值?
九鸣疑惑地望着宋昭,顺着她的视线看向赫连信,眉头不自觉地皱起,低声问道:“你认识他?”
“嗯,”宋昭轻声应了一声,“他就是巡检司使赫连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