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丹青好,擅长作画,玉笔一勾,寥寥几笔,姜寻烟的侧颜便映于纸上。
她是那样淡雅的人,如天上的玄月,如花间的幽兰,下笔时从不需要什么浓墨重彩,只要晕一抹天青色,在纸上浅浅一勾,便能透出她的眉眼来。
画中人有她三分神韵,便已是脱俗胜世。
姜寻烟的美,要细细的品,初见时觉得冷淡高寒,不坠人间,没有烟火气,但是相处的越久,才越能在她身上瞧见不坠青云,鹤骨竹志的品性。
她是个从不向龃龉低头的人,偏要在一片泥泞里,长出洁白的花瓣。
谢云书怎么能不爱她呢?
他甚至都有些后悔。
姜寻烟这般好的姑娘——他当初,该对她更好些。
谢云书的笔锋在云烟纸上缓缓勾出一朵梅兰色的嵌花,还未曾完整勾勒,突然听见院外传来谢云玉的喊声。
谢云书心神一分,笔尖一颤,手里的花便毁了。
这幅画便也跟着毁了。
他心情有一丝微妙的烦躁,似是察觉到某种危机到来的鸟雀,在原地不安的拍翅。
“大兄,不好了!”
门外跑进来jsg的谢云玉脸上还带着委屈和不安,一进门来,便颠三倒四的将今日发生的事全都说了一遍。
先是姜寻烟宁可在外面开个店,也要拒绝和她回来,后是姜寻烟为裴青偿还赌债,还当街威胁她。
这些事都说完,谢云玉都快哭出来了。
她在外面的时候自傲自大,但真的碰见了什么事儿,除了跑回来找她大兄,找她母亲以外,没什么旁的能耐,她自己这辈子唯一做成的事儿,便是偷跑出去找那个钱公子。
就这一件成的,也说不上是好事还是坏事。
而谢云书听见谢云玉说的这些话,面色一点点冷沉下去。
他心中是不信姜寻烟会与裴青有什么关联的,但是谢云玉说的这样笃定,眼泪婆娑,一副受了大委屈的模样,想来也不会撒谎。
这到底是怎的回事?
姜寻烟竟然不肯回来,而在外面开什么首饰店铺!一个卑贱的商户,怎么可能比得上谢府的正妻呢?谢府虽然算不上是什么高门大户,但是他官途坦荡,晋升并非难事,明摆着的一条坦途,姜寻烟为何就不走呢!
“太胡闹了!”谢云书似是有些不敢相信,又似是心生疑虑,所以他都没管谢云玉,而是直接从桌案边往外走:“我去抓她回来!”
他放在案上的毛笔被他的云绣刮碰,随着他的动作在岸边滚落,“啪”的一下掉在了地上,玉笔摔裂,墨汁迸溅,似是某种不好的隐喻。
“她会回来吗?”谢云玉有些忐忑,她说:“姜寻烟好似不会回来了。”
谢云书却来不及顾及什么毛笔了,他匆匆从案便走过,提膝走向门口,他要马上去找到姜寻烟。
“她凭什么不回来!”谢云书提及此事,只觉得恼意翻滚,隐隐还有几分慌乱。
他已经做的足够多了,姜寻烟还不识相,到底怎么样姜寻烟才肯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