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桥断的十分诡异,只有查到到底是如何断的,才能找到真凶。
关于工部设计图的事,必须进一步调查了。
他要回一趟谢家调查,拿出来足够的东西,否则他跟副指挥使没法交代。
谢执扇在北典府司里浸了半夜之后,趁着夜黑风高,回了他自己的小院里,换了一身夜行衣后,潜入了谢府。
他入谢府,便真是回了自己家,回廊阁檐,没有他不知道的地方,他一路轻车熟路进了青雅院。
青雅院是谢云书的地方,他办公都在青雅院。
后来姜寻烟嫁了进来,又开了一个红梅园,谢云书便住在红梅园中,再后来,有了甜水园,谢云书便在红梅园与甜水园之中辗转,倒是甚少回青雅院。
今日,谢云书倒是在青雅院书房中。
谢执扇落于房檐上,掀开片瓦向下看。
书房中灯火通明,有一方书案,以及两排书架。
他能看见谢云书俯身在案牍间,将一张图纸展开,仔细看过之后,又谨慎的收起来,转身打开书房中的暗格,然后将此图纸放置到暗格之中。
他目光锐利,自上而下的俯瞰,能瞧见那图纸上赫然画着一副工程图——上面有工部的刻章。
盖了刻章的图纸,都需要交在工部的储藏库内,不得私自外带而出,但是谢云书手上却有一张外带而出的图纸。
谢执扇脑内警铃大作——这一张,估计便是断桥案中最关键的建造图纸了。
这一桩案子,果真与谢云书有关系。
——
谢执扇看着谢云书收好图纸,然后转身出了书房。
屋檐下的门板发出“嘎吱”一声响,随即便是两道声音:“见过大少爷。”
是门口的私兵守卫——谢云书的书房被两个有些功夫的私兵看守着。
谢执扇伏在房檐上,冷眼瞧着谢云书离开。
他若是要打,自然能打得过下面那两个私兵,但是想绕开这两个私兵眼线,悄无声息的溜进去寻找那图纸却是不能。
可他必须拿到这张图纸,这是他升千户的关键,是他拿命和副指挥使立下的军令状。
谢执扇的脑海里闪过了姜寻烟今日窝在床榻间时的那张脸,心里逐渐浮现出一个计划。
他的暗棋该动一动了。
这扇门,他进不来,但姜寻烟进得来。
就是不知道,他的小嫂嫂,能不能做得来这件事。
次日,清晨。
老君山中漫起了一层薄雾。
姜寻烟自睡梦中醒来时,便听见寺内钟声杳杳而来。
薄雾浓云藏起了半座老君山,连庙宇也被藏在了深处,今日没有什么香客,姜寻烟卧在榻间,懒得起身,只听着钟声,继续沉沉的坠入梦乡。
山上浓云不散便罢了,午后时又落了一场淅淅沥沥的雨,雨水噼里啪啦的落在瓦片上,发出清脆的弹跳声,复而又流到檐边,汇聚成一条细小的水线,哗啦哗啦的落到地面上,将地面浸出一个小水洼。
姜寻烟像是浸在了一个潮湿的梦里,雾气粘稠的包裹着她,如同回到了幼时母亲的怀抱中一样,没有跟谢云书的勾心斗角,没有跟谢执扇的来回试探,没有跟傅柔儿的阴谋诡计,只有一片湿热的暖,将她的骨头都浸的发软。
她贪恋这种温暖,便久久不曾醒来。
直到斋房的窗户传来了一声“嘎吱”的轻响,似是木窗被推开,姜寻烟便清醒过来了。
深山人迹罕至,又是雾雨连天,能来到此的,怕是只有一个人。
她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口。
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窗外翻越而入,面上依旧带着面具,只是人身上湿了些,雨水将他周身的儒衫浸透,他翻进来的时候,将地面上润出了一点水渍痕迹。
姜寻烟不想起身,只伏在床榻间看他。
反正都是逢场作戏,演演就行了,失不失礼的,姜寻烟懒得计较,甚至隐隐有点厌烦——什么时候才能跳过“你侬我侬”的过程,直接去搞死谢云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