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又该怎么匹配这份爱?
视线都是混沌,迟燎给他擦泪擦得停不下来,最后索性把纸团丢进垃圾桶,拥他进怀里:“啊呀怎么哭成这样了……你是感动啦?”
应云碎不说话。
迟燎双臂把他捆紧,得出结论:“嘿嘿你感动了。”
小孩儿似的得意,他总是能在强硬凌厉和幼稚天真两个模式里迅速切换,应云碎永远招架不住他的这份割裂与反差,身体小幅度地颤抖着。
他的脸不自觉贴到迟燎胸口,眼泪在滑溜溜的缎面衬衫打转,哽咽地挤出四个字:“但太重了。”
迟燎没听懂:“嗯?什么太重?”
“……你。”
迟燎以为是说抱他抱的太紧,就把手松了。
然而应云碎又立马抓着他的手,捏住他纹身的食指,把他的手臂往自己背后缠,像要反手打一个把自己裹得极紧的结。
迟燎的手紧紧贴在应云碎后腰,流畅细窄的纤瘦弧度,跟抹一挽月牙儿似的。突然就明白了。
“哥哥你不会是说我对你的爱太重了吧?”
云碎哥没有出声。只脸黏住似的拼命贴在迟燎胸间。
是默认了。
迟燎嘴角勾起。
其实迟燎并不觉得自己有多爱应云碎。
他觉得这种事儿更像习惯,比如长跑,起初只是当一个生活的寄托——十岁的他需要把一个人当成寄托,思念、感激、以及要找到他的目标,以此拉扯自己继续活。
他没撒谎,因为真的过得太苦太累,难以坚持,人生意义便变得很简单,随便抓个什么都是浮木。19岁生日之前,最主要的内驱动力就是要找到当年这么个送自己画的“浮木”,哪怕蒋玉有实锤说他死了,他也得近乎自欺欺人地相信他没死,不然他也不知道自己怎么熬下去。
确实这些都是他一个人的念念不忘,所思所想,意义寄托。是他单方面的、用主观情感自顾自浇筑这份意义和寄托,把它浇筑得无法割舍。直至将那份少年感激与依赖的小小浮木,不知不觉浇筑成爱情的巍然硕果。
所以他没奢求应云碎的回应。
但此刻应云碎的眼泪就是最好的反应。
“也没有很重啊,都顺理成章的。而且云碎哥……”手掌从后腰往下滑,他轻轻拍了他屁股一下,“我也不亏是吧?”
他给了他笨拙的爱意,但应云碎赐予他的更多。
是从记忆里飘渺的习惯,变成能拥抱亲吻的实体。
自上而下顺着他的脊梁,他哄道:“好了不哭了啊,得回去吃饭了。”
应云碎其实不是那种爱哭的人。
人生就两次流泪流得这么厉害,上一次便是迟燎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
而这会儿两人都清醒,他很不好意思,觉得自己这副模样太不成熟。就一直用脸贴着迟燎胸口,试图用他的温度把心绪抚平。
他比迟燎大四岁多、接近五岁,但因为是穿书过来和两人性格问题,总觉得比迟燎大很多。迟燎有一部分过于天真单纯,就像时不时叫他“哥哥”,两个叠字儿,是很黏的,应云碎便也习惯了把迟燎标注成“弟弟”“小鬼”这样的爱情角色,认为他们的相处模式是自己占成熟的主导。
可当迟燎说几句话他就哭了,说“听话,别哭了”,他泪水又真就听话地止住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好像一直是被动的那个。
他在迟燎的轻哄里止住眼泪,眼皮子红成一片。撩眼看过来,破碎到勾人。
但应云碎最不喜自己这股脆弱劲儿,红艳艳戳了迟燎一眼就马上背身,低头准备洗脸。
“……走吧,人薛婆婆还在等着呢,她可是你亲戚。”
自动感应刚刚出了一秒水就停了,迟燎又把他翻过来,忍不住地亲他潮湿的眼皮。
先亲左边再亲右边,用舌尖勾起泪痕,亲了会儿他贪婪地舔舔嘴角,然后又亲第二轮。
亲到第五轮,嘴角再次变成眼泪的咸湿,滴进喉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