豺狼生不出羊崽子。这个道理,她知道应云碎迟早会明白。
明天婚礼会很费精力,应云碎没在岛上逛太久。
坐回房间,目视对面的教堂戳破火焰颜色的天空,心跳也像这色彩一样,越来越重。
福利院定生日是取名那一天,意味着他是个连准确生日都没有的人,得亏于迟燎这两天不能见的仪式感,和奶奶有些意味深长的话,他真越来越把明天当做人生第一场郑重仪式,心中升腾起种类似执迷不返的不安,与期待。
忍不住想了很多,甚至短暂回顾了自己上辈子和穿书后的一切。
很像困在城堡里的待嫁新娘。
到八点时管家突然给他抱来个东西,说是新郎送的。
应云碎一看到那个精致的木盒,呼吸都停住。
木盒里的木雕,像把他刚刚的短暂回顾,他羞于启齿的隐秘喜欢,他穿书后的种种真实虚幻,都打上了个漫长休止符。
里面有两尊不足十厘米的半身人像木雕。
一尊就是那天应云碎看到的半成品细化,但并没有如他所想,刻成拍卖会看到的展品模样。
虽然眉骨到鼻梁的弧度还是“未来的孩子”,但嘴唇到下巴线条的更硬朗。
这尊木雕更像现在的迟燎。
另一尊用的是更轻更白的木料,没有那么多锋利的线条,轮廓立体度也没那么深。
但它曲线流畅干净,凸出的脸秀气而精致,眼尾微微勾起,带着木料清新的空灵。
雕刻者附上了张小学生字体的便利贴:
【云碎哥,
1。上次把那个木雕弄坏了,看你很喜欢,我就重新刻了个
2。那个木雕也是我做的!我没有毁别人的东西
3。山鸦是我妈!我没有侵犯其他人的版权
4。就想着一定要在婚礼前做出来当礼物,我刻了我们俩,还是挺像的
5。明天见,我有点紧张,andyou?】
末尾画了个拙劣的雪花和太阳,应云碎盯着这个便签直到天坠入墨色。
他胸腔慢慢涨涨的,坐上他一辈子无法坐的云霄飞车般眩晕。
迟燎不知山鸦作品对自己的意义,而他酝酿了这么久的猜想,期待了这么久的验证,便这么轻飘飘以一张便利贴昭示了谜底。
可他怎么可能轻飘飘过去?
自己喜欢的木头人复活,还刻了个自己的木头人送自己,哪有这么诡谲又巧合的事?
他像跨过了横亘在虚构与真实、艺术与生活的永恒河流。他又如何轻飘飘过去?
他恨不得立马去找迟燎。
可记得他的图吉利,他又拼命忍住,只打了个视频。
他第一次主动打视频。
迟燎却没接,他按应云碎的嘱咐早早睡去,消灭熬夜手工下出来的黑眼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