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蒋玉不愿意去。
他最厌恶人群也喝不了酒,宴会当日蜷在床上郁郁寡欢地玩数独。蒋龙康焦急无奈,遂把目光投向了藏了十几年的迟燎。
14岁的迟燎身高已经窜到了一米八几,渐渐张开的五官深邃锋利,大概是他没他哥那么羸弱孤僻,举手投足竟比他哥气场强势得多。
蒋龙康一时心动,干脆就带他去了。
这个一念之差后面会造成多少影响,会让两个本来就看不对眼的儿子心态有什么转变,蒋龙康没有深思。那算是“蒋玉”第一次公开亮相,他只发现,假装18岁的迟燎英俊得体稳重成熟,在宴会成为最瞩目的焦点,让自己这个父亲收获不少恭维艳羡。
最让他感慨的是,那时他肝已经不太好,而迟燎就相当懂事地帮他挡酒。
迟燎很能喝。
蒋龙康惊喜地发觉迟燎继承了他的海量,且有青出于蓝的架势,这是体弱多病的蒋玉永远无法做到的,他也舍不得让大儿子来喝酒。
从那天开始,迟燎就常常被蒋龙康带去应酬场。再到后期,他基本就不再沾杯,反正未满16岁的迟燎便已能做到千杯不倒。
“蒋玉不喜欢见人,再加上我陪蒋龙康出去太多次了,后来那些没有意义的场合他都是让我出面。”迟燎说,不知啥时候又跪坐在了应云碎身前,“但我没有什么实质权力。蒋玉也才是梵龙科技的实际总裁,他在管公司,各种股份也都是他的名字。”
应云碎这会儿头昏脑涨,消化不了这个信息量很大的前尘过往。
他感觉迟燎还是省去了很多细节,有很多地方不合逻辑尚不清晰,他有很多疑惑和质疑,却理不出一个思绪。
这会他只顺着问了个自认为挺关键的问题:
“那你不会觉得不公平吗,你……你难道不想拿到公司么。”
迟燎摇头。
“我没什么经济头脑,对那些也不感兴趣,我想开自己的视效工作室。”他语气随意,却也诚恳,“我小时候就只想离开蒋家,所以改成和我妈姓。云碎哥,我在尽量摆脱这些了。”
他直直地望着他:“我家和吉普车是写的我自己的名字。但一时半会我还无法完全和他们断开联系。蒋龙康手里有我的东西,我也没有足够多钱……我没有骗你。”
应云碎对上他的眼睛。
不易察觉地松了口气。
如果迟燎没有抢公司的心思,那就说明他还没有彻底黑化。
他只是有另一面,那是多年当傀儡下的一面,但不是成为反派的一面。
迟燎现在19岁,小说开始时是22岁,这三年间定是发生了什么转折点让他想法转变。本来这个转折点是一个睡了他就走的炮灰,但现在他和他在一起,就说明这个转折点还是没到,可以避免。
他或许有一些原生性格问题,但也过得很不容易,他应该……还是个好人。
至少他没有偏执、暴戾、没有人性,他还会说对不起。
应云碎知道自己是在给自己洗脑,但没办法。
他和迟燎结婚了。
如果迟燎已是个违法乱纪的坏种疯批,他会觉得自己和他结婚,甚至自己穿书,都毫无意义。
应云碎最害怕没有意义地存在。
再加上他这会身体难受,没力气再垒砌戒备的心墙。自欺欺人也好,自暴自弃也罢,他强迫自己相信他的话,也确实无法做到始终怀疑地面对这双黑色的眼。
迟燎膝盖抵着他的脚,又拿起个精致小盒子,郑重其辞一本正经:
“我今天也这样是因为冬拍对身份有要求,我昨天给你说过,我想买个东西。”
盒子打开,白金与橄榄绿交错的光彩鲜亮夺目,他的声音飘入雨林,
“你说你奶奶喜欢门当户对的婚姻,我可能无法做到,但我想尝试买个她喜欢的东西讨她欢心,名正言顺提亲娶你。我用的自己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