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云碎倒是因通了关系,每天排的戏不算多,顺利的话都是三个小时内收工。这三个小时他都能感受到迟燎黏糊的眼神,盯着他和别人搭戏,盯着他和场记交谈,盯着他是否被顾在洲找茬。
顾在洲还真没找过他,大影帝每天都被簇拥,没闲心关注“伴侣弟弟的伴侣”。
所以这一周过得还挺舒服的。不可否认,应云碎虽客观觉得迟燎在剧组是给他自己增添负担——迟燎的事儿多到爆炸,却每次还要亲自开车送他回家,送完后就匆匆离开,一秒从闲人切换成大忙人。有时候应云碎半夜惊醒找不到可以依靠的胸膛,还能依稀看到客厅沙发上散发出的微弱光亮。
可是主观上,他又自私地享受片场有迟燎的存在。
就所有人都是同事,结果暗戳戳有一个不被人注意的同事是接吻拥抱的结婚对象,那种隐秘的熟悉感踏实感,真的挺爽。
有一天应云碎拍得又累又紧张,鼻青脸肿尸体样的迟燎便神通广大地把他带到个道具间,拼好两张桌子,垫上一堆群演的衣服,再把自己本来穿的大衣铺在最上面,让应云碎在那里小睡,他会去守门。
应云碎有莓姐,只是迟燎出现后他就不动声色让他的经纪人隐身了。他看着迟燎笨拙又麻利地做好这一切,也没忍心告诉他莓姐其实有给他准备休息时的折叠椅,默默躺上了两张桌子。
道具间逼仄潮湿,还有一种腐朽积压的怪味,应云碎看着迟燎,浅淡的瞳孔渐渐染了深色。
他突然拽住迟燎脏兮兮的群演衣领:“亲我。”
迟燎怔愣:“什么?”
“迟燎,亲我。”
迟燎还没反应过来,应云碎就手臂绕过迟燎脖子。
那天下午要拍一场大场面的武戏。
是火海戏。
应云碎这人,说好听点是自尊心比较强,说难听点就是死要面儿,他是连吃药都喜欢默默在角落不愿被看到的人,怎么可能透露出他怕火。他只能越临近开拍越不可遏制地吊胆提心,于是在开拍前四十分钟,在晦暗的道具间,去主动索吻,去扣住迟燎的后颈,像盲眼琴师扣住他唯一能依靠的古琴。
这是他第一次主动亲吻,用他那总是冰凉的嘴唇,像仲夏夜的星去奔向迟燎。迟燎很快回应,很快占据了上风,手撑着两张桌子的缝隙,一下一下地把星星拱热,吮吸探寻。在瑶海岛时他的初吻还莽撞且笨拙,如今却无比游刃有余,把他克制得很深的欲望聚集成唇齿间最温柔嚣张的攻击。
视线里是肌肤光影与肮脏墙壁的混合,道具室外面是脚步和对讲机的声音,道具室里面是应云碎被吻到溺毙的喘息。
良久,待两人艰难地分开,应云碎有些空茫地注视着迟燎的喉结,忍不住说了实话:“迟燎,我有点紧张待会儿的戏。”
迟燎舔了下他耳朵,应云碎像只猫儿一样全身颤抖了下,手指抠住垫在身下的迟燎的大衣。
迟燎用气音缓缓说:“别怕云碎哥。”
好奇怪,应云碎明明说的紧张,迟燎却并没问他紧张的是什么,还自动翻译的是害怕。
好像他不需要了解,又好像他早已足够了解,只拍了拍他的右背,手指隔着好几层布料去勾画那介于深红和紫棕之间的艳丽伤疤,安抚着他:
“我不是在嘛,别怕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