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云碎面无表情和应染通完话。
和应海明显找茬儿式的咄咄逼人不同,应云碎印象里这个“堂妹”从不会主动联系他。
偏偏是她打电话。应云碎明白,就是来找他求情的。
通话的结尾是应染仍然急声强调着“医院是奶奶的心血”,应云碎则淡淡地回答:“嗯,我明白的。”
没过多久,迟燎回家了。
他今天回来得挺早的,脸色轻松却疲惫,直接去沙发上打盹儿。
家小,但客厅采光好,他闭眼前对应云碎说:“云碎哥,你看今天日落好漂亮,火烧云诶。”
应云碎往窗外看了看,绚烂撕扯的红色,宛如中式传统枕巾的图案。
不知道是否是海边城市的缘故,滨城的晚霞总是很艳,很红,时常出现火烧云。前几天也是。
但迟燎似乎今天才有这个时间空当儿瞅到晚霞。
应云碎猜他多半是忙完了。
这段时间看来都是在折腾应家医院的事。
应云碎以前也很喜欢这种晚霞。像所有有点儿文艺细胞的人,也像所有需要把握当下的病人一样,他偏爱日出日落等一切转瞬即逝的美好瞬间。
不过经历火灾之后,焰般的云色一度让他厌恶恐慌。
迟燎睡着了。红色的霞光就铺在他仰躺的身上,缓慢起伏着,宛如一块燃火的披风。
应云碎发现自己又没那么恐慌了。
没过多久迟燎被手机铃声吵醒,很不耐烦地蹙眉接听。
“说。”
视线撞上应云碎的脸,他一直坐在沙发边儿。
迟燎眉毛瞬间又松开,很自然地把他拉到自己身上。
应云碎扑上他胸口,落进了那块像披风的霞光里。
他很白,皮肤如面玻璃,璀璨的赤红色顺势嵌进去,明耀锃亮流光溢彩地滑动着,凝固永恒不息的纹路。
“嗯,都行。”迟燎手懒洋洋地拨弄着他脸,像去抓停驻的流云。困倦地回着电话,“随便,后天上线吧。”
对方说了句什么,他眨眨眼:“后天是清明节么。”
他看了应云碎一眼,手指绕过他泛金的碎发:“可以,那你定时间吧。”
挂完电话,他把怀里的人搂紧些,闭上眼。
应云碎以为他要继续睡。
但安静了一会儿,迟燎就开口:“云碎哥,我给你说个事儿。”
“嗯。”
“希望你不要生气。”
应云碎斩钉截铁地说:“不会的。”
见迟燎仍欲言又止,应云碎干脆按了下他微有些胡茬的下巴,手指往下滑,直接道:“你把维宏医院搞垮啦?”
迟燎睁眼。
微挑眉:“谁给你说的?”
“应染,应建明女儿。”应云碎笑笑,“她求我看在奶奶养我对我这么好的份儿上,让你别这么做。”
“那你……”迟燎揣度着他的表情。
表情无异,应云碎接口得很快,没什么犹豫也没什么虚情假意,竟然说:“你想怎么做就怎么做。我知道你是为了我。我挺喜欢你的果断的。”
应云碎其实,一点儿都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