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像迟燎,这会儿满身酒气,眉眼疲惫。
酒精也让他少了之前的游刃有余和波澜无惊,迟燎意识到刚话说多了,叹了口气,解释一个事实般平和道:
“我不想见蒋煜。我们都恨不得杀了对方。”车窗缓缓升上去,他没在看他父亲一眼,“蒋煜怂,但我是真敢杀,你又不是不知道。”
蒋龙康想起蒋煜那双再也无法站起来的腿。
“蒋燎,我们得谈谈。”
“迟燎。”他纠正。
蒋龙康语滞。
一时寂静无声,只有汽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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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点迟燎准时拨来视频电话时,应云碎没接。
他正慢条斯理喝药,任铃声噼里啪啦地响。
于是电话期期艾艾地挂断。
过了两分钟,铃声又高亢响起。
这次应云碎已躺在床上,很快便按下接听。
拨电话的人好像又有些始料未及,“啊云碎哥,”他侧着头对着屏幕里的脸喊,像发现了啥不满意的东西,慌里慌张又按了挂断。
应云碎:?
三分钟后,迟燎再次拨了过来。
刚还有些湿漉漉的头发变得平顺,套着一件立领黑色卫衣。
竟是换了个造型。
体面地像出席场线上会议。
应云碎看着他黑色的领口:“……你穿这睡觉?”
“啊,不是。”迟燎说。
应云碎失笑:“脱了吧,又不是面试。”而且喉结从立领上突出一半,他没来由替迟燎痒得慌。
“好。”迟燎就把手机放在床上,让屏幕对着天花板,又听话地开始脱刚穿的衣服。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应云碎想起小白以前讲她和男朋友视频,“专门不穿上衣,专门把镜头拉下,谁懂?男人可会搞些擦边性暗示了。”心想迟燎确实是单纯。
“你看我的保暖秋衣。”
再回到镜头前迟单纯就说了这么一句话,灰色土气的紧身秋衣勾勒蓬勃精壮的身体,应云碎扫过他的胸口。
“云碎哥,你秋衣啥色儿的?”
“……”
不像迟燎视个频郑重其事,应云碎此时已侧躺在床上,随意自然,被子裹得紧紧,就露出一双手握着手机,屏幕里是他一张干净素白的脸。
他伸出手臂扬了扬,露出很厚的珊瑚绒家居服,柔软地像只白绵羊。
迟燎也缩进被子里侧躺下来,抓着手机开始笑。
应云碎问:“你傻笑什么。”
迟燎低声快速说:“我还是第一次和人在床上视频。”
他好像有些不好意思,边笑边把下巴往被子里藏,刚吹干的头发看上去格外松软。
应云碎鬼使神差想到早上应染那只金毛,都没意识到视频里的自己眉眼也弯了起来,轻描淡写回复他的废话:“谁不是呢。”
这四个字想的是一回事,说出来又是一回事,羽毛般的语气碾磨出一丝双方都没想到的,暧昧感。
第一次床上视频。谁不是呢。迟燎琢磨着这话,半张脸都要埋进被子了。
应云碎肉眼可见地注视他耳朵红了起来,接着屏幕一阵颠簸。
迟燎捧着手机在床上翻来覆去滚了几下,像大松鼠躺在草坪抱着它春天的第一颗松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