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门内,唐蔓正站在案前,一身捕快服仍旧利落干练,眉宇间带着一丝沉思,见我和小枝进来,她轻轻地哼了一声,抬眸看向我,神情似笑非笑。
“好啊,景公子,昨夜回来就这么急着往林姐姐那里去,连家都不回。”她目光犀利,话中带刺,语气听似玩笑,却透着几分审问的味道。
我知道她话中有话,神色不变,淡淡一笑:“唐捕头大清早找我,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唐蔓慢条斯理地看着我,双手抱胸,嘴角微微勾起,冷冷地道:“要紧事自然有,不过,咱们先说说别的。”
她目光微闪,意味深长地道:“景公子,你是不是以为……你躲在屏风后,我就真的看不见你?”
我的心猛地一震,但脸上的神情依旧从容:“哦?”
小枝在一旁惊讶地张大嘴巴,脱口道:“唐捕头,你——你早就知道公子躲在那里?!”
唐蔓斜睨了我一眼,冷哼道:“景曜,你当我是三岁小儿?你的屏息功夫确实不错,可惜,你忘了,你身上有股独特的药香。”
我微微眯起眼,沉默了一瞬。
她说得不错,我长期携带药材,身上总会沾染淡淡的药香,虽极轻微,但若是熟悉我的人,便能察觉。
唐蔓缓缓踱步,语气悠然:“不过呢,我见林婉的神色紧张,显然是不愿让我知道你在屋内,我若当场揭破,岂不是让她难堪?”
她轻轻一笑,眼底带着几分狡黠:“所以,我便装作不知道,让你躲过这一劫,怎么样,景公子,这份情,你该不该领?”
我看着她,心中无奈,最终微微拱手,语气平静:“唐捕头宽容大度,在下铭记。”唐蔓嗤笑了一声,抬手拍了拍桌案,目光一转,忽然话锋一变,沉声道:“不过,景曜,你可知你离开东都的这段日子,林婉是如何过的?”
我心中微微一紧,眉头微皱,沉声道:“她……如何?”
唐蔓神情一收,目光冷了几分,缓缓说道:“你走之后,她每日都会去镇口张望,仿佛随时在等你回来。”
“她从不抱怨,也不曾在人前流露半分伤感,可我知道,她夜里常常点着灯,等到深夜,等得眼神都发呆。”
“镇上的人都说,林婉是个心思细腻的姑娘,可谁又知道,她的细腻里藏着多少思念。”
我心中一震,喉间泛起微涩之感。
唐蔓看着我,叹了口气:“景曜,你若不能给她一个安稳的未来,便莫要让她在这乱世里为你牵肠挂肚。”
我沉默片刻,目光幽深,终究缓缓说道:“我明白。”
唐蔓的眼神柔和了一瞬,随即便恢复了惯常的锐利:“你明白便好,现在我们来说正事。”
她收回所有玩笑与揶揄的神情,面色一肃:“昨夜,我已经让人盯紧那些外乡人。他们的来路不明,衣着各异,但有一点可以确定——他们绝非普通行商或旅人。”
我眸色微沉,心中已有判断:“他们是冲着我来的。”
唐蔓缓缓点头:“极有可能。东都的风波,你以为自己全身而退,实则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你。”
我轻轻摩挲着指间,沉声道:“唐捕头可知他们来自何方?”
唐蔓皱眉:“暂时还不确定,但他们在镇上游荡时,曾有人刻意打听你的消息。”小枝在一旁沉声道:“看来,这些人恐怕不止一批。”
唐蔓点头:“不错,他们或许只是探路者,背后真正的人,还未现身。”我目光微微一闪,思绪迅速流转。
归雁镇偏僻,从未成为江湖风云的中心,如今我才刚刚回来,外乡人便随之而至,这绝非巧合。
那么,他们是谁?
是东都的旧敌?是朝廷的探子?还是江湖某一方势力,在窥探我的行踪?一切,尚未可知。
唐蔓盯着我,缓缓道:“景曜,我能护得了你一次,却未必护得了你一生。若风暴席卷归雁镇,你可曾想过,该如何应对?”
她的声音低沉,带着捕快的冷厉,亦带着朋友的提醒。
我沉默良久,缓缓一笑,目光深邃如夜。
“从我踏入江湖那日开始,便未曾畏惧风雨。”
衙门内的光影映在桌案之上,微风轻拂,透着几分清晨的冷意。唐蔓神色凝重,方才言及东都之事,让屋内气氛隐隐多了一丝压抑。
我沉吟片刻,抬眸看向她,缓缓说道:“说到东都来人,我正有一事想问唐捕头——你可曾听说过一个叫陆青的人?”
唐蔓闻言,眉头微微一皱,目光中闪过一丝思索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