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同样是临近下值的时辰,门?吏再次前来?通禀,有人?求见?。有了前头那一茬,大家皆扬起脑袋等着看戏。
“又是忠勇侯?”焦昌鹤不悦地问道。
老?门?吏摇头,仿佛陷入了什么可怖的回忆,露出了悚然的眼神,“是二殿下……”那个曾经?在吏部任过职的十?分难伺候的活阎王。
焦昌鹤沉沉叹了口气,捏着鼻梁,“找我作甚?”
门?吏一顿,见?焦昌鹤已准备起身,他忙摆手压下,“不是找您。他找……”他指了指焦侃云,“令爱。”
焦侃云抬头,看了焦昌鹤一眼,后者咬紧了后槽牙,她赶忙回应,“我还在当?值,可有说是什么正事?”
老?门?吏道:“二殿下说,是正事,很?重要……如今他正在班房外等候,不敢让殿下多等啊。”
焦昌鹤无奈地摆摆手,“去。快点回来?!”
众人?笑呵呵地望着焦侃云出门?,待了许多年的吏部,对公务都做得厌烦了,而今总算有意思起来?了。
二殿下在吏部学?习时,与他们坐在一处,极难伺候,大多数时候都阴沉着脸,无人?敢惹,后来?他们发现?,二殿下唯有提起焦侃云时,嘴角带着极为?特别的冷笑。焦昌鹤不晓得,他们却晓得,只是那时二殿下年纪尚幼,大家并未笃定,只在私下议论过这份近似别扭的感情。
看样子,焦大人?已经?完全知晓了,和对忠勇侯一样不满意。
若不是焦大人?非要把闺女?栓守在身边看管,又让她每日出去与人?相面,这两?人?兴许也?不会急切到直接出入吏部找上门?。若是哪日在吏部遇上……众人?都不敢想象,焦大人?的脸色得多么有趣。
那厢焦侃云走出班房,环顾一圈并未见?到楼庭柘的身影,一时狐疑,背后却忽然撞上了一人?,她心中一骇,想回头,却被按住了肩膀,仿佛有意维持这样的姿势,不想看见?她的脸。
耳边传来?楼庭柘低沉的声音,“你?相了多少郎君了…可有钟意的?”
焦侃云不自在地沉肩,想别开?他的手掌,屡次未得,甚至无法动弹转身,她反问:“这就?是你?的正事?”他的语气十?分不好,她便懒得跟他多说。
楼庭柘没了往日的轻佻,异常沉肃:“多少?”
焦侃云只想结束谈话,“二十?多?三十?多?记不清了。”
楼庭柘冷笑了一声,没再追问。
焦侃云感到莫名其妙,但想到上次把人?伤得深了,许是心灰意冷,特意来?找她的不自在,便没有呛他。只思考着,如今与他还算同盟吗?他在兴庆府的进程如何了?他绣的香囊又该何时还给他?
“虞斯来?找过你?吗?”
焦侃云思绪一顿,楼庭柘似是又不想听她回答,立即接着话问道:“与人?相面的时候,都聊些什么?”
“谈天说地,忘了。”
“你?在吏部当?值忙不忙?”
“不算。”
“我也?在吏部当?过值。”
“谁不知道。门?吏看你?的眼神都快起火星了,给人?添了不少麻烦吧。”
“香囊是我绣的。”
“看得出来?。”
等了许久,背后的人?都没有再说话。
直到一声冷笑传至耳畔,语气有几分不知在掩饰什么情绪的讥诮,“呵,因为?字画都很?丑吗?”
焦侃云气恼,他今日的态度分明疏离得很?,甚至不想看见?她的脸,却又不肯放开?她的肩膀,这人?的心思素来?教人?难以思猜,说话更像是在绕弯子,她只好单刀直入:“二殿下,你?究竟要……”
“我想你?了。”
她身形一僵。
好像一旦脱口,就?没那么难以表达,楼庭柘的气息微浮,突然低下头,在她耳畔委屈地哽咽道:
“我想得都快发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