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内,妖物被特殊香味吸引,趴在地上争相抢夺,舔舐地上含血雨水,有些妖激动得舌头掉出来大半截。
“……”无论看多少次,云青岫依然觉得这样很变态。
府邸之外是一团浓黑。
一只纸鹤从手中飞出,扑棱棱往北飞,留下一路灵光,云青岫拖着不听使唤的身体,喘息着跟上。
变态的妖物们舔完,四肢着地朝目标爬来。
泥泞的路满是雨水,繁重喜服绊住绣鞋,她骤然失去平衡。
亮银破开一团浓黑。
一只手环住云青岫的腰身,阻止她的下滑,然后将人按进怀中。
血珠顺着素白指尖落下。
环在腰间的手瞬间收紧,云青岫耳旁传来急促的跳动声,但没看见黑暗中绷紧的下颌,以及因为渴望滑动的喉结。
毛骨悚然的视线落在手腕的伤痕上,然后又一点点移开。
“铛!”法力操纵长剑,无情诛灭一众妖物。
遍地妖物里,只有一个六阶大妖,已经被云青岫一击诛杀,他的身躯溃散后飘出一缕黑紫雾气。
红匣把这缕心魄收容。
悬着红灯笼的府邸如水墨褪色消散,同云青岫身上的喜服也褪色变成原本的鹤青大氅。
大氅被雨水打湿,沉沉压在身上,冷得刺骨。
眼前是黑底金纹的圆领袍,外披蓑衣,视线向上,是冷白脖颈与起伏的喉结,再向上,云青岫看见精致下颌与宽檐雨帽下的一点红痣。
他身后,是陌生的荒山野林,天已经漆黑,夜雨不歇。
妖境会将人带离原本的地方,往往进去片刻,出来时已经过去许久。
他收回揽腰的手,改为扶住手臂,寒气顺着掌心传来。
少年掌心温热,云青岫轻轻一颤。
“阿姐,冒犯了。”他语气柔和,一手揽背一手穿过膝弯,将她轻松抱起。
手掌按住云青岫的脑袋,压向他的怀中。
冰冷的侧脸贴在少年脖颈与锁骨之间,蓬勃的温热让人贪恋。
…
山洞内燃起温暖的火堆。
防风油布挂在洞口,阻拦了风雨。
云青岫靠坐着山壁,轻声咳嗽。少年正背对她为火堆添柴,并架起铁锅烧一锅姜汤。
“宥川,你怎么会在这?”
“我从澧县除妖归来,途径附近,见有引鹤飞出,想着有同僚遇险,便过来看看。”裴宥川脱下带雨蓑衣,转身看向云青岫,“没想到是阿姐。今日是去菩提寺的日子,为何不见小月?”
想起徐月,云青岫轻叹:“是我让她别跟来的,日日守着我,方公子下了十余张邀帖,她全拒了,不像话。这个年纪,就该多与同龄人游玩。”
一头乌发早已松散垂落至她的肩头,肤色白得病态,唇色浅淡。
漂亮、病弱。这是裴宥川的第一印象。
但他记得,他这看起来病弱的阿姐,刚刚才杀完一只六阶大妖。
裴宥川脱下黑金圆领袍,递给云青岫,只剩纯白中衣。
“湿衣寒凉,阿姐先穿我的,等将衣物烤干再换上吧。”
说罢,他自觉走至洞口处,背身而立。
云青岫默然解开湿重的大氅,又脱下天水蓝外裳,尤带体温的外袍拢到身上,带着浅淡的冷冽气息。
“换好了,麻烦你了。”她说。
裴宥川转身走来,将地上的湿衣拾起,架在火堆附近炙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