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勉强坐起,取过悬挂的藕色外袍披上,刚踩上绣鞋,一杯温水递来。
少年穿着窄袖黑袍,双腕扣着银护腕,是精致的蛇形纹样。
“……宥川?你怎么在这?”
“阿姐昏睡了三日,今日是初八。”
她竟躺了三天,难怪浑身不舒坦。
每月初八,是约好喝血的日子。裴宥川会避开府内的人,夜里过来。
一连三年,都是如此。
云青岫喝完一杯水,裴宥川又递来一杯。她接过抿了几口,忽然想起落水时发生的事。
那夜皇城起妖患,事发突然,完全没来得及去想。
气氛有些沉默古怪。
裴宥川主动开口:“端午那日一时情急,做了冒犯之举,若阿姐介意或心里有气,可以捅我一刀。”
匕首送到云青岫面前。
云青岫揉了揉眉心,推开他的手,“收好,情急之举,不怪你。往后初八……不必来了。”
裴宥川眸光幽微:“阿姐是不再需要我了?”
“我是不希望你伤身。”
“可我只想阿姐快些好起来,长命无虞。”
少年的神情固执又认真,云青岫只好先转移话题,问百里竹和徐月,还有奉天司内的情况。
得知折损了八位同僚,其余人都平安后,云青岫问起了萧灼的情况。
“萧世子还好吗?那日他也伤得不轻。”
“世子一切安好,阿姐对他倒是很上心。”裴宥川扯了扯唇角,“是因为他,阿姐才与我生分吗?”
云青岫不知道该怎么吐槽他的脑回路,转念一下,自己身体不好,留下的时间也不多,婚约的事必须提上日程。
萧灼确实是一个合适的人选。
奉天司一直由云家掌管,每位家主都是女性,也只会有一个女儿。
每一代,只有一人掌握镇妖阁的封印之法。
这代是她。
云青岫轻叹:“云家血脉不能断。母亲属意世子,侯爷也希望两家结亲。你明年及冠,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你我之间自然不能像小时候亲密。”
裴宥川上前一步,护腕折射银光,明晃晃逼近,“时家主与侯爷希望结亲,那阿姐呢,也想与他成婚吗?”
这是一个任务,以苍生重任为理由,云青岫无法推拒。
“萧世子是值得托付之人。”
黑袍衣摆簌簌,裴宥川缓缓走近,撑住床沿,俯身逼近道:“你不喜欢他。”
云青岫没有否认,但皱了皱眉,抬手抵住离得过近的人,“宥川,这不重要——”
裴宥川拈起一缕垂落的乌发,在指尖摩挲。
“家主要阿姐在奉天司内择出色除妖师成婚,为什么不能是我?”
云青岫蓦然抬头,满眼惊诧。
随后神色瞬间冰冷,道:“今日的话,我当没听过,出去!”
她甚至连考虑都不愿意。
意识到这点,嫉妒如同沸腾的水,源源不断溢出。
裴宥川不动,弯了弯眼眸:“我们并无血缘,不是么?”
“比起萧灼,我觉得阿姐应该更喜欢我。”
云青岫冷淡打断:“你与萧灼,我都不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