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门前阿崇注意到宁宇走路的姿势似乎有点奇怪。
再回想一下,他感觉宁宇这几天走路好像都有点别扭。
阿崇心想会不会是第一次后面出了什么状况,就还是问了句:“你后面不舒服?”
宁宇身子顿了下,才道:“没有,我是脚不太舒服。”
阿崇视线下移,去打量宁宇脚上那双看起来很新的帆布鞋,问:“脚扭了?”
“不是,是鞋子有点磨脚。”宁宇说,“这鞋是来的时候我妈买的,在机场就让我换上过来了。我球鞋穿43。5,但她每次都会买小半码,我穿着就会有点小……我妈记性不太好。”
阿崇怔了下,才道:“那你要跟你妈说啊,不然下一次她还是会给你买小半码的鞋,难受的是你自己啊。”
“我以前跟她说过几次,但她每次还是会忘记。后来就懒得说了。”宁宇面上淡淡的,“反正只小了半码,我将就着穿,磨几天就合适了。也没这么娇气。”
阿崇看着宁宇的脸,写满得体听话的脸。一句话说得这么无辜善良,真烦。
阿崇从小到大都很讨厌好学生,谁让好学生身上总有种学校的味道。
在阿崇记忆里,学校的味道是香樟味——他的小学、初中都有香樟树,那味道好难闻。
那时候每次踏过学校的树影,他总觉得像是拉开一个尘封很久的衣柜,令人皱眉的樟脑味扑面而来,味道里是令人昏昏欲睡的读书声。老师喜欢听话的好学生,他们身上有一样的香樟味,他们都在用尽全力用樟脑的味道盖住书的霉味,让自己不要烂得那么快。
“就算只是小半码,走久了脚也会磨烂的,这样不行。”
说着阿崇到行李箱里拿了双新球鞋出来,递给宁宇,“不嫌弃你先穿我这双吧,这双我买来还没穿过几次,44码。放心,我没什么脚气之类的。”
阿崇觉得,宁宇一定会拒绝自己。
果然。宁宇说:“真的不必,我习惯了,没那么娇气。”
“为什么要勉强自己?”阿崇故意把话说得有点难听,“你妈都不在乎,你又何必去体谅她,还要留一脚的疤做纪念品?哪来的傻子啊。”
宁宇听完怔了下,他表情有些不太确定,但还是说:“感觉你在关心我。”
“当然是关心你,昨晚才睡过,我不能关心你吗。”阿崇示意他换鞋,“快点吧,换了出去吃东西。”
宁宇这才点头,把鞋接过去两三下穿好了。阿崇感觉宁宇明显开心了些,似乎是在笑,笑得很小心。
怎么这么好哄。
阿崇的鞋大半码,妈妈买的鞋小半码,宁宇换成了大一点的那双,其实还是不合适,但脚不挤了,那种一直被裹着、被束缚的感觉也没了。
“我有跑步打球的习惯,经常运动就比较废鞋,平常就不会买这么贵的。”宁宇笑了下,“看来你工资挺高啊,买这么贵的鞋子。?”
以前看宁宇觉得他身上缺点什么,现在看阿崇才明白,缺的是这种轻松自然的笑容。笑起来才生动了,平常总绷着脸,像个假人。
“我喜欢买鞋。”阿崇说完就移开目光,“出门吧。”
出酒店的时候,宁宇指了下门口站着微笑的工作人员对阿崇说:“感觉泰国人都很有礼貌,工作都很有热情啊。”即使是一个帮人拉门的大叔。
“拿了钱做事情,肯定要让你看到微笑啊。”阿崇问他,“你才感受到吗,难道我对你不热情?你昨晚没有感受到我的热情?”
宁宇开始转移话题:“……我们待会儿去哪里?”
其实阿崇已经想好了几个地方带他去玩,可说出口的时候却变成了:“不知道,你来想啊。”
宁宇顿了下,“你是导游,我听你的。”
“我今天不是导游,我今天休息。”
阿崇话音刚落,一个穿着泳衣的妹子经过他们,欧美人,身材非常好,大概是要去大厅出门左侧的泳池游泳。
她经过时目光在宁宇和阿崇身上停了停,只不过她看的两个男人反应很极端,阿崇是对着美女吹了声友善的口哨,而宁宇是十分不礼貌地侧过了身,把背影留给对方。
美女对着阿崇眨了眨眼,裹着浴巾走远了。
等人走了,阿崇才问他:“你干什么啊?也没必要像见到鬼。”
宁宇摇头:“……就是害怕冒犯人家。”
令人无言以对的反应。阿崇默了下,问他:“你是不是从小到大都没怎么跟女生接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