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云渺想问,为何如今这么快便清算了?
可是话不过吐出了三个字,祁云渺便觉得,自己知道了答案。
因为她。
前段时日的益王世子之事,叫阿娘察觉到了莫大的威胁,从她们回京同宁王正式对峙到现在,处置河东、赐婚益王世子……宁王做的一桩桩一件件,全都超乎她们的意料,她们想不到这个疯子接下来还会做出什么事情,于是只能先下手为强。
“阿娘,那我们如今的证据全吗?若是不能证明他真的收贿,若是不能证明……”
祁云渺忽而紧张起来,握紧了自家阿娘的手。
沈若竹反握住她的手,安抚道:“今夜,陵阳侯和相爷,都会进宫。”
“他们?进宫?”
祁云渺心里七上八下的。
她知道,从很早开始,越群山和裴荀,似乎便都在帮她们母女对抗宁王。但是祁云渺从来都不知道,他们手里到底都握有哪些宁王犯罪的实质性证据。
“收贿只是很小的一件事情。”沈若竹道,“渺渺,我们都知道,收贿对于一个王爷来说,并算不得什么,尤其是一个患有眼疾的王爷,不管有什么事情,他都
可以借此推脱,声称自己是不知情,是被属下蒙骗,无罪的。”
“那所以呢?”
“所以……”沈若竹铿锵道,“我们偏偏就是要他知情,要他有罪!”
她复又告诉祁云渺:“今夜裴则和越群山会分开进宫。”
分开进宫?
祁云渺深深蹙眉,又不明白,怎么这两位大人物,还要分开在此事中扮演不同的角色吗?
而她的猜测显然是对的。
沈若竹道:“越群山在朝堂上素来与宁王没有什么瓜葛,是以,他今夜入宫,是为了告状,揭露他除了收贿之外别的行径。”
“那相爷是……?”
祁云渺觉得自己好像明白了。
越群山和宁王素来没有什么瓜葛,但是裴荀同宁王,可是素来瓜葛颇深,饶是祁云渺,也听闻过他们关系匪浅的传闻。
“相爷入宫,是为了证明宁王眼疾有假?”祁云渺问道。
沈若竹复又点了点头。
她抚着祁云渺的脸颊,不论何时,永远都会欣慰于女儿的聪慧,欣慰于女儿的懂事。
可是祁云渺到底所知甚少,也不是什么都可以猜得到的。
她躺在阿娘的怀里不过片刻,便又问:“可是他要如何证明呢?直接在宁王的面前放一枚镜子吗?”
沈若竹轻笑了声,似乎被祁云渺的想法给逗笑了。
这法子倒行,但是要宁王摘下眼布不易,显然他们有更好的方法。
她问祁云渺:“渺渺,你还记得我们上次回到青州时,邻居婆婆说过我们家中遭贼一事吗?”
啊,那件事情,祁云渺记得。
她不住点头。
沈若竹便道:“我当时就疑惑,咱们家到底是什么东西,会遭贼人惦记。直到后来,我们得知了宁王眼疾或许有所转圜,我又仔仔细细地检查了一遍带在身边的你爹的遗物,终于找到了……”
“混在你爹的衣物中间,有一封信,不是我们家的,而是一道对于我们没用的药方。”
“药方?”
沈若竹道:“药方上头仔仔细细地写明了治疗眼疾的法子,而法子的出处,落款是百川药王谷。”
“百川……药王谷?”祁云渺呢喃,倒是知晓这个地方。
药王谷,顾名思义,是草药成堆的地方,山林丛生百年药树,位置天然隐秘。
拜前段时日阿兄送的那些闲书所赐,祁云渺正看过,这世上,一共有两个药王谷,一个位于北部山林,青州还要以北的地界,称百川药王谷;一个则是位于西蜀丛林,称蜀地药王谷,但无论是哪个药王谷,都是世所罕见,极难寻觅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