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些痛恨这般的自己,但又知道,这些事情,何尝不是给了自己机会。
“渺渺,你从始至终都知道我的心意,对吗?”
裴则忍了又忍,从意识到自己的心意到现在,他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在祁云渺的面前忍了多少次。
这一次,他终于破罐子破摔,不想要再忍了。
“……”
祁云渺举着药膏的手忽而颤了一下。
她没想今日便要和裴则说这些事情的。
裴则见到了祁云渺眼神之中的退意,他的神情暗了暗,不过是开了个头而已……他在祁云渺缩回手之前,将她的双手给牢牢握住。
“阿兄!”
祁云渺试图制止裴则说出更多。
可是裴则既然做下了决定,便没有什么事情是能阻止他的。他想,他明明早知道这些事情祁云渺早已知晓,他到底还在害怕什么呢?
“渺渺,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劣?”裴则攥紧祁云渺的手腕,进一步逼问道,“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连自己的妹妹也会不放过?”
“不是,阿兄,你先放开我……”
祁云渺不知为何,忽而有些害怕起如今的裴则来。
她直觉接下来裴则会说一些叫她不大想听的话。
果然,裴则紧接着便道:“一开始,我其实并不清楚自己对你的情谊到底是什么样的,只是日复一日,觉得你是我的妹妹,那我无论对你怎么好,对你怎么思念,都是理所应当的。”
“可是渺渺,我到后来知道,妹妹和心仪的女子,那是不一样……”
祁云渺眼睁睁地听着裴则对自己诉说起他这么多年的心迹。
“在你离开的第三年,有人打算开始为我议亲,挑选的全都是京中出身名门望族的世家女子,但我没有一个想要的。”
“那是我第一次意识到自己对你或许有些不一样的情愫。在他们为我议亲的时候,在无数次有人上门想要谈论起我的亲事时,我的脑海之中想的全都是你,我想,带你去游山玩水,带你去做任何你喜欢做的事情,应该都比在这里浪费光阴,听这些媒人侃侃而谈有意思的多……”
“渺渺,我没有想过自己会有坦白在你面前的那一日……直到你回来……”
“我厌恶越楼西,但是你不知道,我又有多羡慕越楼西,他明明身为你的兄长,却居然敢在我的面前直接明明白白地袒露对你的心意,嘱托我去照顾你,他敢光明正大地去争取自己的想要。”
“渺渺,你不知道那一刻我有多么震撼,我有多么诧异,在越楼西的对比之下明白我自己的心意时,我觉得,我简直是卑劣极了……”
卑劣。
祁云渺又一次在裴则的口中听到了他这般对自己的描述。
祁云渺摇摇头,想说阿兄不是卑劣,喜欢一个人的心意是不由自己控制的,她知道,那怎能叫做卑劣呢?
裴则越说,越发攥紧了祁云渺的手腕。
他双眸猩红,注视着祁云渺的时候,两眼布满了血丝,比他今日受的伤都要可怖许多。
“可是渺渺,我没有办法,我也很痛苦,我一边忍不住想要继续接近你,一边却又告诫自己,你只把我当兄长,我们之间不可以有任何越界的事情……”
“渺渺,你知道我如今最嫉妒的人是谁吗?是宋潇,还有那个晏酬已,他们可以以各种身份光明正大地站在你的身边,和你直接诉说坦白出爱意,而我的爱意,只能藏在别人看不见的角落里,像阴沟里的老鼠……”
我对你的爱意,就像是阴沟里的老鼠……
祁云渺心头一震,终于被裴则如今的比喻给深深地震撼到。
在她的眼中,素来最是风光霁月,最是皎皎若天上谪仙的阿兄,怎么会说自己的爱意像是阴沟里的老鼠这种话?!
“阿兄!”
在裴则说出更多不可思议的话之前,祁云渺喝住了裴则的话。
“你不是阴沟里的老鼠!”她大喊道,“你怎会是阴沟里的老鼠?你从来都是正人君子!”
“……”
裴则正同祁云渺诉说着自己的情愫,阴沟里的老鼠,不过是一段比喻。
他自然不会真将自己当做是老鼠,但是如此觊觎祁云渺的他,见不得天光的情谊,又同老鼠有什么分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