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闻渊没有问出口。
他只是点了点头,若是有一面铜镜,他便能见到自己此时点头的模样很是僵硬,好似戏场中的傀儡。
复沉声道:“中秋再说罢。”
她今日这样开心。
一切都中秋再说罢。
月色与烛火交叠在夫妻二人身侧。
珈宁还在说着旁的事情。
戚闻渊仍在安静听着。
过了许久,方见珈宁拍了拍额头:“嗳,我该去沐浴了。”
“不说了,待我明日画给世子看。”
戚闻渊颔首:“去吧。”
画给他看就够了。
第45章
戚闻渊回府时珈宁正在窗边作画。
脉脉的斜晖落在她眉梢,晃出星星点点暖黄色的影。
他照例是同她问了一声好,便行去另一边的矮几了。
矮几上放着一册珈宁的小书。
闲来无事,戚闻渊随意翻了两页,却是翻到一句“问世间情是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①。”
掌中的茧摩挲过纸上的字迹。
戚闻渊将这句诗又默念了几遍。
最后的一线夕照恰好映在“生死相许”这四个字上,给漆黑的字迹镀上一层金光。
原是如此。
他恍然大悟。
他双手攥紧、复又放开。
他看向手背。
夜奔那日留下的伤疤已经生出了新肉。
——那道被珈宁的眼泪灼烫过的伤疤已经消失了。
戚闻渊望向正在窗边作画*的少女。
她被笼在一团热烈的橙红色中,明艳动人、一如初见。
他对她的悸动,是书中的“情”吗?
他们只不过是一对连八字都未合过、六礼都未走过的夫妻。
戚闻渊长舒了一口气,又将那句“生死相许”默默在嘴中过了几遍。
想来并不是。
那么他便不会因她不再邀他出游之事困扰太久。
还好,他也并没有太在意这些。
等这阵莫名的心绪散去,他仍旧是那个醉心公事、不沾情爱的永宁侯世子。
戚闻渊轻松了些。
而后又往更深处坠去。
他脑中有一道声音在叫嚣:“当真如此吗?”
“你对她的欲。望,你对她的妄念与渴求,又算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