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寒小声地想开口劝劝:“师尊别生气……”
“把嘴给我闭上!让你说话了吗!”
温寒肩膀一哆嗦,不说话了。
钟隐月一拍桌子,把手上道经往桌边一扔,气得指着他们几个就开骂:“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们私底下叨叨咕咕都说了什么,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敢到山宫里来逼我别问责你们的宝贝师弟了,还来要求我查同门师兄!?”
“翅膀硬了是吧,敢对着为师指手画脚!再过几日我把你们教得厉害了,是不是要来逼宫弑师了!?”
钟隐月越说越气,那几个人的头越来越低,只有沉怅雪还一直不为所动地闭目养神。
“从前对你们爱答不理,反倒一个个恭敬得很!”钟隐月骂道,“三两天不管就要蹬鼻子上脸上房揭瓦的一帮兔崽子,我真是一腔真心不如喂狗去!”
话一嘴快就说出来了。钟隐月说完,看见沉怅雪脸上的笑意一抽,才意识到自己刚说了什么。
说了兔崽子。
沉怅雪曾经确实是个小兔崽子,另一个更可爱的意义上的,真实的,兔子崽。
钟隐月抽抽嘴角,火气往回收了收。正好嗓子有点不舒服,他便不太自然地清了清嗓子。
也不好骂得太过了,钟隐月便撑着最后一口怒气,下了最后通牒:“除了沉怅雪,都给我拿上净心经,回别宫去一人抄十遍!后日太阳落山前,都交上来!”
弟子们纷纷伏下身,向他磕了个头,然后灰溜溜的起身,从宫里拿上净心经,出了门去,回了别宫,乖乖去罚抄。
人都走了,钟隐月咳嗽了两声,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
这会儿宫里就剩两人了,沉怅雪便起了身来,小步走到钟隐月案边,跪坐下来。
钟隐月喝了杯茶水,润了润嗓子。刚才太大声,他此刻嗓子刺痛不已。
他用力清了好几下嗓子。
“师尊骂得太用力了。”沉怅雪拿过茶壶,又为他满上一杯茶,关切道,“师尊,真生气了吗?”
“一半一半吧。”钟隐月说,“白忍冬方才的话,我是真的气,也是有点儿气温寒竟敢来劝诫我。至于那两个,听着倒是没做错多少,不过得让他们长长记性。”
沉怅雪笑了笑:“师妹确实是没做错什么,对我是挺好的。不过同门同心,一人犯错全门连坐,也不能说此事与他们完全无关……说起来,其实我也该去领命罚抄的。”
“跟你没什么关系。”钟隐月说。
“只有我抽身事外,只会让师弟师妹们厌烦我。”沉怅雪说,“师尊偏爱我,愿意包庇我,我自然心怀感激,不过待会儿我也必须得去罚抄才是。毕竟白师弟这般怀疑我,若是又说我些是非,可如何是好呢……”
沉怅雪眉眼忧愁,瞧着是真的担心。
“也不能事事都劳师尊费心。”沉怅雪说,“一会儿,我还是去一去吧。也能拦着白师弟又在背后生事,算是为师尊解忧。”
他这样说,钟隐月也不好再说什么,只好点头同意:“劳烦你了。今日这事儿推给了妖后,那些孩子应当对你便不会再有什么怀疑或成见。而且,今日他这么执着地非要把事情推到你身上,也是拿石头砸了自己的脚。想来,那几个也能明白点什么了。等再过几日,我再安排一二,便能把他送走了,你再等一等。”
沉怅雪笑着点头:“劳师尊费心了。”
“不碍事。”
钟隐月又咳嗽了声,拿过沉怅雪倒好的茶水喝了口。
手中杯子一抬,钟隐月便看不见沉怅雪了。
他没看到沉怅雪微抬起来的一双眼眸盯着他手中的茶杯,看那茶水入他咽喉,看他喉结滚动几下。
他亦没看到那双眼睛里露出的欲望。
钟隐月放下杯子,沉怅雪立刻眯起眼睛,眉眼弯弯地向他笑起来,十分及时地藏起了方才的欲望。
钟隐月半点儿没瞧见方才他眼睛里盯猎物一般的色彩,反倒瞧见他的笑,又红了红脸。
沉怅雪再次为他倒好茶,将茶杯推到他手边。
沉怅雪唤他:“师尊。”
“嗯?”
“虽说师尊不准我再乱说,可我还是想再说一说。”沉怅雪低敛眼帘,低眉顺眼着道,“师尊……当真不愿锁我吗?”
“当然了。”钟隐月说,“灵修要上命锁此事,本身就是羞辱,我绝不会对你做这事的,你大可放心。”
沉怅雪没有说话,他手撑着地面,往钟隐月身边蹭着坐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