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日的道理……一群血肉仙……”他突然低声笑起来,“什么仙修,什么飞升,什么仙位……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血肉仙!!”
他的声音撕心裂肺,喊到最后,身上鬼气轰然袭向四方。
所有人都立刻出手格挡。
却听几声惨叫,而后是几声血肉被贯穿的闷响。
钟隐月心中一惊,一边以雷法格挡一边转头一看,就见身旁数人都没挡住鬼气,生生被贯穿了身体。
有人见同门遭刺,神色一惊,大喊了声师兄后,手上一懈,也立刻被击穿了身体。
他一口鲜血喷出,当场倒了下去。
眨眼间人又死了一半,钟隐月见势不好,另一手立刻起符,直直击向白忏。
白忏立刻侧身躲过,也不得不收起了身上鬼气。
他一拧眉,望向钟隐月。
“不好意思,”钟隐月抬抬手,“我也很同情你,说实话,我刚刚听完甚至有点想加入你。”
陆灼:“?”
灵泽:“?”
白忏同样面露讶异,他一挑眉:“那为何不加入?”
“没办法,答应别人了。”钟隐月道,“当年那位屠城的仙修,最终如何了?”
“没有再修道。”白忏说,“他愧对我们……过了数年后,他又回了我城中,吊死在了我墓前。”
“喔……”钟隐月点点头,“那他也是知错的。”
“知错又如何?”白忏脸上又有青筋暴起,“知错能让我城中百姓死而复生吗!?不止他错,连这一整个仙修界都是错的!!”
“容这一人杀尽城中百姓以救天下,这本身就是错的!天下得救,那这一城呢!?就活该为这妖物陪葬不成!!”
“你说得对。”钟隐月说。
白忏脸上的疯狂顿时一滞。
——这么多年了,他每每说这种疯话,仙修界的人都会否定,从来没人顺着他说。
钟隐月这一句肯定,直接将他说傻了。
他那张吓人的、满是鬼气的脸上,出现了格格不入的傻气。
白忏傻愣愣的:“啊?”
“我说你说得对啊。”钟隐月一摊手,“这种以一城的人命,换全天下的人命的说法,本就奇怪极了。要杀这天下的人,又不是你城里的人。为什么要为了一个妖物,所有人都得陪葬?跟你们有关系吗?”
此话一出,四座皆寂。
陆灼突觉钟隐月的话头不对:“等……”
钟隐月不给他说话的机会:“而且,这妖物会不会杀尽凡世祸害人间,也没有个定数呢!就为了一个未曾发生的事情,这一城人的牺牲都成了应该了,这不奇怪吗?”
“再说了,你城里的百姓也并非不愿为了天下牺牲。可这种事全凭自己意愿的啊,你要提前说啊!若是说了,那你城中的人也不一定会贪生怕死,对不对?再说了,明知法阵可能会将凡人卷入,又为什么让大伙闭门不出?这不就是故意杀人吗?”
钟隐月边说着,边朝着白忏大步走了过去。
他边走,边继续挥着双手面露愤慨地道:“若是提前说了,大伙同意,都留在城中,那便都是甘愿赴死,都是烈士!若是不同意,那便提早撤走,也没什么!毕竟谁不想活呢,家里上有老下有小的,对吧?”
白忏身上的鬼气立即收敛了许多。
钟隐月朝他走过来,他也没露出什么警惕。对方问他对不对,白忏甚至还呆呆地点了点头。
“对吧,愿不愿意死那都得自己说啊!哪儿有把人弄死了,又说你们都是牺牲的你们死得漂亮一切都是为了大义的?是他让人待在家里的,又是他一个法阵下来害死所有人的,怎么到头来变成他有理了?”
钟隐月走到他身边,气得一边愤怒地拍手一边慷慨激昂道,“也不是说不能牺牲,可这种事儿你得商量!等人都死了,死光了,这一群仙修跑过来说,谢谢你们啊你们是为了苍生死的,这他爹的哪个弱智能乐意,这不就是拿道德逼着人接受自己死掉吗!这谁能乐意啊!这还是仙修吗!?”
陆灼脸色大变:“玉鸾!你说什么呢!?”
“我说的不对吗!”钟隐月朝着他就嚷嚷起来,“照他说的,就是这仙修让所有人闭门不出,又一个法阵砸下来,把所有人害死了!就这你们还敢说他们是为苍生死的,这分明是死在了这个仙修的能力不足里!”
“觉得自己打不过,可能要开阵,那就提早让城中人都撤走!非说没关系让大伙都留在家里,害死了一大群人,我们是怎么有脸与这群亡人理所应当地讲道义礼法,告诉他们,他们是为了苍生死的!?”
“你简直不可理喻……”陆灼怒道,“难道他白忏在血战中杀了无数仙修,将活人做成鬼兵,甚至还抓了凡世间的凡人来活生生地做成鬼兵,便是对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