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是去查七夜白的事,还是隐秘些好吧?
“要的就是惹眼。”曲不询悠悠说,“若是不够惹眼,谁来宰肥羊?”
楚瑶光和陈献还不解,沈如晚已是明白了。
“碎琼里这种鱼龙混杂、消息难通的地方,反而越是狗盗鼠窃之辈,越是消息灵通,况且那些人是碎琼里做人贩子生意的,同行才知同行。”沈如晚低声说,“与其我们费劲去找,倒不如直接等他们送上门。”
楚瑶光这一排宝车,那看起来就是肥羊里的肥羊,不愁没人想来赚一票大的。
两人恍然,楚瑶光朝松伯一点头,“就直接开进去吧。”
陈献兴冲冲地说,“师父,沈前辈,你们怎么就能想出这么好的办法?我觉得我这辈子是想不出来了。”
曲不询一个爆栗敲在他脑门上,“少给我说这辈子怎么怎么样,人这一辈子长着,你知道以后的事?”
“诶哟,师父你下手也太狠了。”陈献呲牙咧嘴地躲开,“再说了,我也没说错啊?世事无常,这我知道,但我不知道未来别人怎么样,我还能不知道我自己吗?”
曲不询哼笑一声。
不知道别人的未来,就能知道自己的了?还是小孩想法。
十几年前他怎么能想到自己不仅不再是蓬山首徒,甚至还成了人人畏惧的叛宗大魔头,死在曾经想结识的师妹剑下,又奇迹般活着从归墟里爬出来,改名换姓,性情大改?
长孙寒滴酒不沾,处处自律节制,克己自持,又怎么会知道多年后,一死一生方解人生百味,不必样样拘泥,快意不负平生?
“人是会变的。”他淡淡地说,却不再多言。
沈如晚目光在他身上停顿,只觉这短短一句里尽是化不开的惆怅,可细想,却又不知是解了他的惆怅,还是被这话勾起心绪,只解了她自己的愁肠。
她垂眸,忽而用脚踝轻轻踢了他小腿一下,“好好说着话,干嘛要对着小朋友卖弄你那点过往?就你什么都懂?真没劲。”
曲不询给她指控得噎住。
“我怎么就成了卖弄?”他抗议,“我不也是好好说话?”
沈如晚撑着侧脸搭在窗台上,就是不看他,“我听着不高兴。”
曲不询没话讲,叹了口气,忍辱认下罪名,“行,我不该卖弄,不说了不说了。”
沈如晚回过头来看他一眼,唇角微微翘起,眼里星星点点都是笑意。
曲不询凝望她,不由又抱怨似的,重重叹了口气。
陈献不明所以,左顾右盼,羡慕极了,“沈前辈,师父,你们关系可真好啊,我要是能有个和你们这样交情过硬的好朋友就好了。”
楚瑶光在边上扶额,不忍再看他犯傻。
曲不询无言。
待要辩解,又无从分说,想了半天,干脆道,“陈献,闭嘴。”
陈献闭嘴。
沈如晚目光在车厢里游弋,唇角翘起就没落下,支着脸,看宝车光华似流金,破开漫天云霓,直奔入一片晦暗幽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