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多久没有站到阳光底下了呢?
司延已经不记得了。
在他最缺钱的那段日子里,组织找上了他,问他愿不愿意接一些大活,给出的数额在那时的他看来几乎是天价,但却恰恰是他需要的。
善恶只在一念间,他同意了,就此坠入无尽的深渊。
但经常杀好人,是会遭报应的。
尽管杀手没有底线,但与他那位只接穷凶极恶大单的同事相比,他这种只看重利益的人,才算是真正的亡命之徒。
幸好,他还有一张昳丽到能够迷惑任何人的皮囊。
没有人能逃过这双含情的桃花眼,就像没有人能躲过Veius的完美魅力。
平平无奇的鸡尾酒,倾倒在再普通不过的高脚玻璃杯里,被修长又指节分明的手握住,便像是颜色瑰丽的珍宝,在闪烁迷离的灯光下散发着漂亮的光泽。
它们诱人醉饮,然后一击致命。
无论何时,都有人贪图这张皮囊。
酒吧昏暗的光线中,司延的手指放入酒液里,沿着冰球的位置轻轻搅动,再拿出来时,周围已经多了几道觊觎的目光。
“……能请你喝一杯吗?”不知何时走过来的男人和他碰了碰杯,扫一眼都知道男人身上的衣服和手表价格有多么昂贵,依旧掩不住身上那种颓靡之色。
这次的任务已经下来了,司延心情不好,不想与他纠缠,不动声色地后退,却被男人揽住了腰肢。
“躲什么……”那男人西装革履,平常大概不会有这样直白的动作,但今天似乎是喝得有些醉醺醺了,酒后吐真言,说的话都口无遮拦了起来。
他还知道要点脸,没有大声喧哗,而是凑到司延耳边,恶心的酒气带着湿意,“穿得这么骚,不就是想让爸爸来疼你吗?”
司延额上的青筋跳了跳,转过身,勾起一个笑容,那双桃花眼里闪过一丝狠戾,若不细看,简直像是潋滟的光。
“好啊,”他眯了眯眼,唇边的弧度完美却泛着冷意,“这里施展不开,不如我们去个隐蔽点的地方,您觉得怎么样?”
那男人大概是听不清他在说什么,被司延这一笑迷得五迷三道,不知天地是何物,只顾跟着司延走,走着走着,就到了监控覆盖不到的死角。
在那双诱人堕落的眼睛的注视下,司延的手抓住了他的肩。
然后毫不犹豫,一拳又一拳,迅猛地砸在了男人的要害部位:肚子,胸腔,颈部,太阳穴。
最后一脚把他踢到角落,犹嫌不解气,又对着地上的人狠狠踢了几脚,直到皮鞋底沾上了些许血迹,才略显嫌恶地在地面上蹭了蹭,离开了这个地方。
没钱的大部分时间里,司延每天过的都是这样的日子。
从十几岁的时候开始,哪怕他不来酒吧这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去洗车,去工作,甚至去做商店的收银员,依旧会有无数双的大手朝他伸过来,用下半身对他发出邀请。
在浑浊的世界里,实力不够的时候,美貌就成了原罪。
他打架的能力就是这么被培养出来的。
那些手一遍又一遍朝他伸过来,他就只能一遍又一遍用暴力反抗那些肮脏。
打架打得头破血流,也总比在一群中年男人身下伏低做小好。
那个时候,他是这么想的。
但命运并不会让他这么好过,总有那么一天,他惹上了一位大人物。
他头一次遭到了封杀,不管是租房子还是找工作,没有一个任何地方敢收留他。
他无处可去,灰头土脸,躺在地上,快要饿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