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向北直到在新世界门口才追上对方,着急地抓了下贺峥的手,贺峥没甩开,只转头静静地看着他。
他反而不晓得说些什么,支吾半天,像是解释,尽管他没有任何需要解释的理由,“我平时只在二楼。”
贺峥把自己的手从林向北的手里抽回来,很想要说些什么,没有立场,这是他完全不曾踏足更不想沾染的世界——林向北浸泡在里面。
回去的路上,闷热的风鼓鼓吹着,两个人都很沉默。
林向北蓦然听见身后的贺峥轻声说:“你身上的烟味很大。”
浓苦的,把少年的清鲜都遮盖了过去,跟新世界一样浑浊的气味。
林向北的背霎时挺直了,与贺峥的胸膛更隔开一点距离,仿佛这样就能减少一些异味的散发,他愣愣地哦了一下,反问了个很傻的问题,“你不喜欢烟味吗?”
“嗯,不喜欢。”
贺峥的直白了当让林向北感到整张被他凝视着的背都在薄薄地烧着,一路烧到脸上,他很怕这一点不喜欢破坏好不容易建立的交情,几乎磕巴地说:“那我以后少抽点……”
贺峥察觉出他的情绪波动,盯着近在咫尺的一截绷直的后颈子,缓缓且清晰地补充道:“我讨厌烟味。”
林向北更不知所措,没说话。
贺峥接着往下讲,带有一点试探与期待,“你能不能把烟戒了?”
理由充足,没有一点危言耸听的成分,“对肺不好,听说抽多了手和牙齿都会变黄。”
林向北急遽地回了下头,“我哪里牙黄?”
嘴唇翕动间闪过一排整齐而光洁的白牙齿。
贺峥提醒他,“看路,我没说你。”他无缘无故提起第三者做反例,“那天钟泽锐给我递烟,他的牙好像有点歪。”
林向北犹豫着偷偷讲人小话,不敢太大声,“泽锐哥的牙是不太好看哦,有两颗尖尖的像巨齿鲨。”
贺峥意有所指,“那你别跟他学。”
“牙歪跟抽烟又没有关系。”
像是为了坐稳,贺峥的手很没有预兆地把住林向北劲瘦的腰身,收紧一点重复了遍,“你别跟他学。”
林向北整个的背脊都很莫名其妙的一动不能动,觉得贺峥说的是抽烟的事,是为了他好,他舔了下干燥的唇瓣,“我尽量试试吧。”
当晚回到家,他站在镜子前龇着牙反反复复地检查,生怕像贺峥说的那样变成一口大黄牙的老烟鬼,朝镜子里做了个很惊悚的鬼脸,顷刻又变回人像。
他得意挑了挑眉,有惊无险。
林向北的烟龄不长,学会抽烟其实也就是这一年的事情,但上山容易下山难,真要戒起来没想象中的简单。
他还是随身带着香烟,也真的偷偷再瞒着贺峥抽过几根,但好几次还没把烟点燃,就想起贺峥那句轻飘飘的“我讨厌烟味”,手刚焦躁地来回在烟卷上摩挲着,又想起手指会变黄,赶忙把烟丢了,再无意识地去摸自己的门牙,最后定格在脑海里贺峥的脸上。
林向北开始察觉自己有点没理由地太在乎贺峥的想法。
是因为贺峥是他在学校交到的唯一朋友,还是他们有着很值得同病相怜的经历,又或者他只是单纯地在意贺峥——也许三样都有。
林向北的书柜里、书包里多了各种各样酸的甜的软的硬的糖果。
柠檬糖、薄荷糖、葡萄软糖、草莓硬糖、大白兔奶糖……全都是贺峥拿洗碗的钱为了给他戒烟解馋买的。
林向北从小到大几乎没吃过零嘴,在这段半长半短的时间里,托贺峥的福,把他过往十几年没尝过的甜都尝了一遍。
后来等他成功把烟给戒了,时常暗自感慨他从来没有这么认真且坚持地去做过一件事情,如果不是贺峥,戒烟的第二天他一定会放弃。
而这时,他和贺峥的交情也仅仅称得上朋友而已。
作者有话说:
小贺茶茶的呢。
少年时期其实还挺重要的,是他们感情的地基,不过我会尽量控制一下篇幅这样。
以及,在看的宝宝可不可以给我一点评论呀我很需要一点养分(眼巴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