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徐清聿在说什么,他在翻旧账。
世界上大部分医生都有一个共性:字写得难看又难懂。
那些潦草的字成了另一种语言,除了医生自己,恐怕没有人能看得懂。
然而,云听万万没想到,像徐清聿方方面面出类拔萃的人,居然也会有一手如此丑陋的字。
小时候,她见过他的字,每一个字都端正得像是印刷出来的一样,一笔一画都规规矩矩。
但云听出国回来,有一天,她无意间看到沙发上有一本摊开的笔记本,她不小心瞄到了内容。
笔画曲折凌乱,像是草草写下的速记,形如蝇头小楷,却又完全不成形。
她下意识以为,这是云闻写的,毕竟云闻写字总是很随性,看心情。
当她心情愉快的时候,字迹像她的人一样潇洒利落,可当心情不好或者赶时间的时候,字就会变得无比简洁,每一笔都草草带过。
云闻还有一句至理名言:只要你写的够潦草,老师就看不到错别字;背书时只要你背的够快,老师就听不出你背错了哪。
碰巧这时云闻回来了。
云听拿着笔记本走到她面前,开口:“姐,两年多不见,你的字怎么越写越丑了?我都看不懂你在写什么,还有…你怎么丢三落四的,万一找不到怎么办?”
云闻捏了捏她的脸:“这才不是我写的。”
云听:“啊?”
又碰巧,徐清聿也回来了,他站在门口,黑发被风吹起,露出光洁的额头,他说:“是我写的。”
云听是想死的。
这是她和徐清
聿位为数不多的交流之一。
她刚才说什么来着?
她出息了,她骂徐清聿字丑加丢三落四?
“对…对不起。”
徐清聿路过云听身边,从她手中抽出笔记本:“写字只是记录,有些时候,写得工整并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能快速、有效地把事情表达出来。”
说完,就上楼,留下云闻和云听大眼瞪大眼。
*
面对徐清聿,云听除了道谢就是道歉,“对不起…当时是我眼拙…其实,你的字挺潇洒的…”
徐清聿睨她:“没必要说违心话。”
云听老实巴交:“潇洒…不算违心话…”
徐清聿笑了下,眼神变得柔和,高高在上的冰山,有了一丝接地气的人情味。
温暖的光线从他眼底溢出,慢慢融化掉云听心里的局促和紧张。
明显,是心情很好的笑容。
云听失神:“你…笑了…”
徐清聿听到她的话,微微挑眉,笑意更深了:“我笑了,怎么了?”
云听有些懵,徐清聿在这一刻,突然变得不那么遥远了,她说:“你笑起来……挺好看的。”
徐清聿借用云听的台词:“谢谢你。”
又补一句:“我才知道自己原来挺好看。”
云听到临睡前还是没有搞明白徐清聿为什么要笑。
一点征兆都没有,一点原因都没有。
总不能是嘲笑她傻吧?
她又开始新一轮的翻来覆去。
黑暗中,徐清聿幽问:“床不干净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