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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千秋岁十（第2页）

还在江陵时，萧弋就将这大头分散存入了不同的钱庄。财不外露道理浅显，明白的人却不多，是以萧弋回到燕京接手无念阙，却被人误认为一穷二白，就快揭不开锅。

也正因听说往生楼无念阙新上任的萧司非表面风光，实是接手了上任领主的烂摊子，手头吃紧得很，那身为鸿胪寺少卿的纪泱纪子渊，才会主动找上门来，用金钱诱惑萧弋到江陵帮忙。

谁会嫌弃钱多呢？金锭子银元宝，当然是多多益善。再加上萧弋了解《天机令》书中的剧情，知晓沈夜将会参与江陵的案子，便一口应承了纪泱。但他并不收取纪泱的现钱，而是让纪泱直接将那笔天价的酬金，存入了指定的钱庄。

田泫留下的财富，还有纪泱给出的报酬，两笔钱款相加成，光是吃利息，也至少相当于无念阙小半年收入。

是以，虽然无念阙近一年都歇业大吉，可萧弋并不太担心。赚钱的法子千千万，无垢坊的吕烨就算再难缠，他也总能找到应对之策。

说起来，吕烨遭受掣云叟训斥，原已灰溜溜地退后，屁都没再多放。可没过多会儿，此人便又不甘心地转转眼珠子，挑起来个新话头。

“萧司非，咱们加入往生楼时，可是全都立下过誓言，须得至死效忠楼主与代理楼主的。但我怎么听说，前阵子你联合敖人，摆了无风榭的雪司舆一道？这事儿……当真？”

此人话中捎上寒江雪，也算点破了萧弋背信的事实。萧弋静默不语，另一头的寒江雪，表情却变得更奇怪，似是正经为萧弋捏着一把汗。

“啧，臭小子始终是逃不脱……”这位雪夫人轻声低喃，眼中竟带出几许悲哀的色彩来，“臭小子，你可知姐姐我为何那般急切地找你？自是因为我清楚，忤逆代理楼主就是个‘死’字，你只有落在我手上，我才能护着你，给你谋条活路啊……”

这时又听掣云叟阴冷道：“吕司禄，你的话，是否太多了。”

“抱歉代理楼主，属下又失言了，属下再也不敢了。”吕烨虽说退回了掣云叟身后，可一副小人得志的嘴脸，简直昭然若揭。

掣云叟面具上眼睛位置的两颗黑窟窿，遽然对萧弋射出两道森光来：“萧司非，本座在此，你却不以本来面目相见么？”

“代理楼主恕罪，确是属下大不敬。”萧弋音色平静和缓，动作有条不紊，在往生楼一干人等的注视下，不畏不亢地解下了头上的面罩。

那天黎王府中，司礼监掌印温让可是亲眼所见，黎王殿下感染恶疾、并因此毁容。

怎知，此时众人看到的萧弋，与当日那位人不人鬼不鬼的殿下，没半文钱关系，不论哪半边脸，都是美好如初，该怎么清逸且苍白、就怎么翛然而淡泊，哪儿有什么脓疮溃烂的痕迹。

对，黎王罹患疾症不假，却不是什么恶性传染病，也就压根不会出现皮肤溃烂的症状。

说到底，早在敖人领地时萧弋就发觉，温让很可能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也一早算到温让取道儋州的目的，怕不就是为了见上他这黎王一面，用以验证此前对他身份的猜想。

所以温让与那些儋州官员瞧见的一切，都不过是萧弋为坐实外界关于黎王的传言，而使出的障眼法和苦肉计。

与其说他佩戴面具和手套，是为了遮掩因恶疾损毁的陋容，倒不如反过来解释，恰是不想被人发现自己并没有毁容，他才会以此来掩人耳目。

凭借精湛的演技，萧弋置身帘帐后，也能将原身的暴戾阴郁还原得入木三分，不但骗过了温让一行人，甚至还把老管家王宣耍了一溜够。

那日王宣送走温让一行人，回到萧弋房中就痛哭流涕，哀声问殿下自毁容貌、何苦来哉。

却见萧弋走到水盆前，一边洗脸一边笑道，他要是真使个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二的昏招，那脑子一定是被驴踢了。

……也不是真的没想过昏招。

非但想了，还实施了。

萧弋脸上没事，手上却实实在在都是真伤。

原身不是对那有毒的藤蔓植物情有独钟嘛，萧弋初时便琢磨，被这藤蔓伤到的表征，兴许会跟外面谣传的黎王恶疾的症状很类似。

偷摸剪了藤蔓在手上试验后，果然如他所料，好好一只手，不出一日就已惨不忍睹。

温让是个聪明人，估计没那么好诓骗，萧弋忍着剧痛折腾完手，又恐程度还不够，便又打起了脸的主意。

但要说再用那藤蔓去蹂躏一番脸——就，大可不必。

毕竟脸就一张，还这么好看，真要他痛下狠心亲手毁容，着实是为难了他。

好就好在，现世里萧弋演过几个“非人”的角色，捎带着也跟化妆师学了几手特效妆，这当儿便有了用武之地。

趁着夜深人静，萧弋在黎王中就地取材，拿浆糊和鸡血调和，再加点臭鱼烂虾捣烂了做点缀，参考着金陵角斗场中行尸走肉的模样，对着镜子往自个儿脸上一通招呼，一套组合拳下来，甭管看着还是闻着，总之味儿全都对了。

搁在所处的《天机令》一文的古代背景下，这大概就叫易容术，杠杠的那种。

不奈，假的永远是假的，再逼真也还是有破绽。

这也是为什么，温让与随行众人来到屋前之时，萧弋可以大大方方地把手伸出来，而让人看脸，就只能是虚晃一枪。

王宣看到萧弋擦净了脸，又成了清爽的少年，就跟大变活人似的，差点惊掉了下巴。

听萧弋讲明真相后，这位老大爷由衷感叹神奇，同时不禁暗戳戳地联想到某些仙神传说，自家殿下的这副皮囊，怕不是被别的什么妖魔鬼怪给夺舍了吧？

这人怎么跟原来相比，就是一点不一样了呢！

他转念一想，竟觉得殿下皮下真换了灵魂也好，最起码，现如今的这位殿下，总比之前好相处上百倍千倍！

此后逗留在黎王府的半个来月，萧弋安心休养，把温让送上的名贵药材，几乎一股脑地吃了个精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