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太医说过孕妇在怀孕期间禁止多接触桂花,哪怕是久闻都会产生滑胎的危险。可姨娘倒好,在得知怀孕的第二天就换上了桂花薰香,还隔三差五的让小厨房准备桂花类吃食,老奴斗胆问一句,姨娘究竟想要做什么。」
坐在床上的玉荷没想到对方会连如此小众的落胎方子都得知,她没有丝毫被发现后的畏惧,反倒是笑了,笑得眼梢微挑间全部是春日靡靡的艳丽,「每个人怀孕后的口味和习惯总会有些许些改变,为何就不能允许我爱上了桂花香和桂花做的食物,要知道我首先是一个人,而后才是孩子的母亲。至于嬷嬷口中的多食多闻桂花会导致滑胎,妾身更认为是无稽之谈,我也从来没有见过哪个妇人会因为桂花就滑胎的。」
她这是要将责任给完全推卸了个干净。
谢钧并没有偏听任何一方,他只信所谓的证据,沉声道:「她最近吃了什么,做了什么,还不一五一十说来。」
好在宋嬷嬷提前留了个心眼,每日都将姨娘吃的饭菜,食了多少,又做了什么全都记录在侧。
李太医接过检查了一遍后,发现吃食和行坐睡卧皆没有任何问题,那么问题是出在哪里?
「我一开始就说了我体弱,就算侥幸怀上了也不一定能留下。」玉荷从男人怀里起身,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抚摸着腹部,眼梢间蕴含讽刺,「若是爷想要留个后,只怕多的是其她女人比我合适。」
而在这时,李太医却皱着眉扔下一个惊天大雷,「前面下官进来后,就隐约闻到一抹特殊的香味,也怪老夫年纪大了那么久才闻出那抹香味出自何处。」
骨指捏紧的玉荷顿时目眦欲裂的瞪向他,他是属狗的吗,鼻子那么灵做什么!
自从相爷救过自己一回,从而归属于相府的李太医毫不惧她杀人的目光,将视线落在榻上的那一刻,谢钧咬牙冷怒,陡然厉喝,「宋嬷嬷,把床给拆了!」
随着床榻拆开后,宋嬷嬷在床的夹层中发现了一个精致小巧的浅紫色三角香囊,因其位置过于隐蔽,那么久了竟无一人发现。
将香囊用剪子剪开后,只见里面除了塞有大量梅花后还有少许黄色树根,那么一看并不起眼,只会令人觉得是晒干后的其它香料。就连拿起来放在鼻间轻嗅,闻到的都是梅花清香。
李太医拈起一根黄色树根放在鼻间轻嗅,又折了一点放进嘴里嚼后,面色变得严肃起来,「若老夫没有猜错,此物应唤紫葳根,其为凌霄花树根。不过凌霄花在它的故乡还有一个名字,被称为」堕胎花「,其危害不等同于麝香藏红花等物。」
此时连李太医不禁为她怜悯的摇头,真不知道这小娘子到底在折腾些什么。
天底下男人的尊严又岂容她一小小妇人接二连三挑衅,作践。
要说前面的谢钧还能偏袒她不知情,可如今的他就只剩下尊严再次被挑衅的恼怒,盯着她,一字一句皆是彻骨冰寒,「你就那么不愿意生下本相的孩子。」
既被发现了,觳觫着身体缩到角落里的玉荷不在否认的破罐子破摔,「是。」
对上男人的眼睛,里面全是狠毒了的厌恶和以燃烧着自我为代价的决绝,「因为我看见你这个人就恶心,恶心到恨不得去死,我又怎么会生下一个毁了我原本生活的伪君子的孩子,在我眼里这个孩子和你一样该死,他就不配活在世上更不配当我的孩子。」
愤怒彻底侵占理智的玉荷更是脱口而出,「我玉荷宁可到楼里当卖笑的花娘,也好过伺候你这种衣冠禽兽的伪君子!」
这一刻连周围吵闹的风都消失得无影无踪了,本在燃烧中的蜡烛骤然被风吹灭,室内的温度更是低到了哈气成冰的地步。
屋内的其他人早已识趣的退下,即便如此,在门外的他们仍能听见里面传来的怒吼冷笑,亦连心都揪了起来。
宋嬷嬷只觉得她是活该,更不会为此同情她半分。谁让她放着好生生的富贵日子不过,非要作死对相爷耍些可笑的无用心机,还妄图想要将相爷的尊严踩在脚底下,简直是不知所谓。
柳儿急得眼泪直掉,只希望姨娘能稍微服下软,不要再惹大人生气了。
「好,好,你当真是好极了。」拳头攥得青筋暴起的谢钧一连说了三个好,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你认为怀上本相的孩子是个耻辱,感到恶心,本相也不是那种非得逼你的人。」
满身寒气迸裂如冰锥刺人的谢钧甩门离开的那一刻,玉荷慌了地想要追上前解释,说那不是她的真心花,可她的自尊又拉扯着她。
她没有做错,凭什么要道歉。
吓得面白无色的柳儿在大人出去后,跪踱着来到姨娘身边拉着她的手哭泣道:「姨娘,婢子知你心里是不情愿的,可你在如何也不能说出这些话来啊。大人是如此高傲又矜贵的一个人,怎能接受自己被一个女人厌之如猪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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