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一国之相的他自是清楚每年夏季因贪凉淹死的人不计其数,有些人本能得救,却因不知急救的法子,平白错失了得救的机会。
要是这个法子能大力推广下去,想来以后每年淹死的人数会下降到五成。
「老师,你等等我,我有事要和你说。」这时,燕帝着急仓促的脚步声从朱红宫墙的另一边传来。
谢钧闻声转身行礼,他的礼还未行,就被疾跑过来的燕荀一个眼疾手快的扶起他的胳膊,「我不是说了私下无人的时候老师不用如此,我们就跟以前一样吗。」
「陛下,君臣有别,无规矩不成方圆。」谢钧自然地抽出手,「陛下突然过来,可是有事相商。」
燕荀也不纠结此事,反倒是又将目光放在老师脸上的抓痕,八卦的咽了口唾沫,「老师,你脸上的抓痕是怎么来的?」
他从今早上就一直想问了,但是还有其他大臣在他就只能一直憋着,如今好不容易等他们都走了,他就像是猫爪挠心一样百般折磨,誓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今夜才能安然入睡。
谢钧伸手抚上尚未结痂的伤口,想到那女人,眼底不自觉荡出一抹暖意,轻笑出声,「它啊,被野猫抓的。」
待他回到府上,就被告知玉荷病了,眉心不免蹙起,「好端端怎么病了。」
管家心虚地回,「大夫说是玉姨娘体虚后感染的风寒,还说了要让玉姨娘少近房事。」至于大夫的原话,管家是万万不敢直说的。
谢钧听后反应仅是淡淡,唯在快到松清阁时,脚尖又转向了望玉轩。
「爷,您来了。」正取了毛巾要为姨娘擦脸的柳儿见到突然出现在屋内的爷,显然吓了一大跳。
「这里我来照顾就好。」踏进屋内的谢钧一眼就注意到了躺在床上的女人,或者说他的目光都未曾短暂离开过她。
她的脸上泛着不正常的红,额边细汗密密像是做了噩梦,可她的表情又格外的平和安静。
这人好像只有在睡着时才会露出柔和的一面,面对他则永远是戒备冷漠的。
从雪鹤堂出来后的玉荷觉得自己做了一个梦,一个很长很长,长到她不愿醒来的梦。
梦里是夏日里的清荷镇,里面没有崔玉生,也没有谢钧,有的只是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荷花池。
哪怕什么都不做,她都感觉到无比的幸福和充实,偏生又有另一道声音在耳边不断催促着她。
沉溺梦境中是最不可取,也是自甘堕落的逃避,唯有醒来面对现实,改变现状才是真。
掀开沉重的眼皮在混沌中醒来时,玉荷就看见一道模糊的影子正守在床边,没有丝毫不耐的为她替换着额间冷帕。
「天还没亮,困就再睡一会儿。」男人低沉嗓音的声音骤然在她耳边响起后,她竟没有丝毫反抗挣扎的力气,唯有昏昏沉沉的再度睡了过去。
只是这一次明显睡得不安稳,犹如被噩梦魇住了。
守在床边的谢钧伸手探上她额间,温度虽比前面下降了许多,也得担心会不会有复烧的可能。
胆子那么小的一个人,怎么就总是不断挑衅他的底线,又承受不住惹他生气的后果。
如果说玉荷前半夜做的是美梦,后半夜则是怎么挣脱都挣脱不掉的噩梦。梦里有哭着跪下求她的崔母,狰狞着脸对她拳脚相向的崔玉生,道貌岸然的谢钧在步步紧逼。
「逃,你想逃到哪里,你注定逃不开我的五指山。」
「不,不要!」冷汗黏湿小衣的玉荷惊恐的从梦中醒来,惧意未散时,一只手轻柔的将她黏在脸上的发丝别到耳后。
「可是做噩梦了。
「男人的嗓音很是温柔,像是真诚的关心她的病情。
一个凶手对着被他打断的受害者嘘寒问暖,简直是说不出的毛骨悚然。
谢钧对她的冷漠不予理会,而是倒了一杯热水递给她,「刚醒来,喝点水润下嗓子会舒服一点。」
手指死死抠紧身下被褥的玉荷扯着艰涩的喉咙,「出去。」
「我知道你现在不想见到我,但身体是你自己的。」谢钧对她的愤怒冷漠并不在意,只当她是在耍小脾气的起身离开。
因为他从始至终都带着上位者的傲慢姿态,而不是将他们两人放在平等的高度。
他出去后,宋嬷嬷和柳儿走了进来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