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考虑到屋大维派系的行动,艾德蒙本人极有可能会被带去与屋大维面前汇合,所以我们在此次行动里同时执行营救任务。”
当飞机降落在乌斯怀亚机场之时,安柏这么说道。
乌斯怀亚,这块被称为“世界的尽头”的土地,也是世界上距离南极洲最近的城市,由于背靠贯通太平洋和大西洋的比尔格海峡,其自由港也成为南极洲的重要门户和补给基地。
除此以外,旅游业也是当地最重要的产业支柱,全年每一个季度都有着大量从世界各地慕名而来的游客,因此当地的船业与港口都非常繁忙,附近的海域之上不断来往着运送游客去看企鹅和鲸鱼的商业船舶。
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在同一片海域里,会停留着一艘隶属于国际恐怖组织的幽灵游轮。
11月底作为南美洲的初夏,最南端的乌斯怀亚也迎来了旅游旺季,夏青从登机梯走下的时候,看见了很多黄种人的面孔,大部分都是年轻人,穿着冲锋衣和速干裤,一脸蓬勃的朝气,高高兴兴地和刚在飞机上认识的同胞说着话。
当细小的雪粒掉落在脸庞上时,夏青才想起来好像在很久之前,应该是刚上高中的一天下午,呆在广州家中的徐长嬴一边翻着乱七八糟的杂志,一边习惯性地说着垃圾话,随口说了一句之后赚钱了要一起去看企鹅。
这个世界原来没有少年想象的那么大,站在乌斯怀亚停机坪的夏青脚步微微一顿,但下一秒就与身侧的劳拉一起头也不回地走向了不远处来接应他们的特种车辆。
4个小时后,安柏从正在美洲执行任务的AGB专员中挑选的精英队员都已经到齐,两个月以来坎坷不断的对LEBEN组织的特别调查行动组,就此迎来了最大的一次国际联合行动。
“B小队,”船舱的门被敲了敲,坐在游艇二层露台旁的夏青和赵洋同时抬起头,只见上来的人正是全副武装的蔡司。
除了劳拉的A小队,人数各15名的B小队和C小队现在都等待在这艘阿根廷当地游艇公司的法拉帝1000上——在真正开始行动之前,这艘商业游艇从动态航线和外型看上去都没有任何可疑点。
然而在船舱里,除了夏青和另一个充当烟雾弹的美国专员还穿着西装常服,其他人都已经换上了黑色防弹作战服。
与赵洋一样,走过来的蔡司的Ops-Core头盔并没有戴在头上,而是拎在手里——由于时间紧迫,他们的一切装备,甚至连同身上背着的德国造M27都是从美国海军陆战队调用的。
毕竟在此时此刻,由50名刑事精英组成的反恐小队都已经抵达了比格尔海峡了,身为行动总指挥的安柏局长都没有将行动上报在日内瓦的AGB安全理事会,只是在北美分局和分理事会的协助下,在20个小时内完成了这次与美国、阿根廷国家安全部门的紧急特别合作。
当然,身为AGB亚洲分局局长的安柏之所以能在太平洋对岸发挥这样的能量,背后定然是有着其他人的助力,比如在IGO体系里举足轻重的邓肯家族。
“那个KING已经登上‘绿洲’了,大概还有15分钟劳拉他们的A队就准备行动了。”
蔡司将战术头盔随手放在实木桌子上,在赵洋靠着的真皮沙发的一角坐了下来,“我还问塞缪尔你们俩怎么不见了,他说拉尔夫教授在睡觉。”
“绿洲”是指距离海岸线大约300海里的一艘超级游艇,在2010年由德国BlohmVoss造船厂打造,之前的船东是一个俄罗斯的著名寡头,但在2015年突然转移至了阿根廷的一个名不见经传的旅游公司名下,就此改名为了“oasis(绿洲)”。
然而绿洲号并非是此次行动的真正目标,因为这艘能容纳近百人的超级游艇只是通往LEBEN权力中心的一个中转站,DUKE以上的高级成员需要先登上这艘游艇,经过身份核实之后,才能乘坐游艇上的直升机前往200海里外的一艘公海游轮。
蔡司说的“那个KING”就是一个原计划要在今天晚上6点登上公海游轮的LEBEN贵族,这人是一个欧洲的政客,在美国入境后就已经被AGB盯上,在昨天与屋大维派系最后一次联系后抵达了乌斯怀亚,直接被蹲守已久的AGB专员控制住,成为了此次行动的诱饵——陪同他登上绿洲的正是5名伪装成他亲信和家属的特战队员。
在他们的接应下,劳拉带领的A小队将会从底部的潜艇室进入游艇内部,在5点之前全部控制住绿洲号,紧接着B小队和C小队再前往与他们汇合,并在6点分别间隔15分钟强行进入那艘在屋大维控制下的公海游轮。
“这群人到底是有多怕死,海陆空三种方式来回变换,有钱烧得慌,”赵洋抱着M27坐在地毯上,捏了捏眉心,“要不是唐攸宁,谁能找到他们。”
“但克劳狄确实把屋大维出卖了,”蔡司戏谑道,“如果不是屋大维和提比略行事如此谨慎,故意将游轮停在一般海上直升飞机的航程之外,现在这个时候我们应该已经站在游轮的船长室里了。”
“克劳狄,”赵洋低声念叨了一遍,忍不住嗤笑了一声,摇了摇头道:“这个姓唐的果然是个神经病,我认真思考了很久,但还是不能理解唐攸宁脑回路。”
“他的想法也许并不复杂,往往一个人的欲望越简单,他的行为逻辑也越难以理解。”
清冷的声音响起,正是一直没怎么说话的夏青,他穿着深灰色格纹西装,面容沉静但还带了些苍白,他说完这句话就将视线从海面收了回来,定定地看向赵洋,那目光中隐含着赵洋看不太懂的情绪,“反而是欲望不断膨胀的屋大维这样的人,他们的行为更加容易预测。”
——唐攸宁的欲望吗?
赵洋微微一怔,他皱起眉头,这才有些后知后觉地发现,唐攸宁虽然一直吃穿用度都称得上奢靡夸张,但非要说他有什么欲望——好像真的没见他有什么特别想要的。
赵洋眼前浮现出了唐攸宁那张漂亮但有些蠢的脸,还有他那总是外放过度的喜怒哀乐,不由得暗自心想着,总不会有人的最大愿望就是呆在喜欢的学长身边吧。
说起来,唐攸宁好像都算不上嫉妒夏青,甚至有时候很诡异地与夏青相处得很融洽。
这也太奇怪——赵洋正要在心里大声吐槽之时,又猛地意识到,这好像一点也不奇怪。
因为他其实也是这么想的。
“要是能永远和徐长嬴,齐枫和夏青呆在一起就好了”。——好像从很多年前开始,他也的确只剩下了这一个愿望。
-“他比你聪明多了。”在阿布扎比昏暗和充满血腥味的杂物间里,那个讨厌的声音在他的耳边蔫蔫地响起,“他是我们里最知道自己要什么的人,你是他的相反面。”
赵洋骤然陷入了沉默,坐在一旁的蔡司也没有再搭话,船舱很快变得安静下来,他们三人开始静静地等待,也许是等待劳拉,也许是等待那个猜想的印证。
——如果那条短信是唐攸宁发来的话,那么他只有一个简单的目的。
时间一分一秒的流逝,海浪声充斥在三人的耳边,他们所处的这片世界上最南端的海域即将进入极昼时期,虽然此刻在时间上已经接近傍晚,但永不熄灭的白日却一直高悬在他们的头顶之上,与波光粼粼的海面一同造成了一种诡异的时空混乱的错觉。
“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