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非要得到你娘的青眼?你明明不善诗词、不喜诗词,为何非要迎合你娘?」
“不用着急回我。”晏方亭把那一枚铜钱放回螺钿匣子。
清脆的声音令温澄如梦初醒。她用一种近乎审视的目光望向晏方亭,仿佛从未真正认识过他。
信他,或不信他?
纠结与矛盾贯穿了这个下午,温澄做事时有点心不在焉。恍然回神,才发觉阿笤和江烨不知跑哪儿去了,身边的几个帮工竟是素未谋面的。
温澄脑中闪过什么,不着痕迹地放下手里的活计,往大殿走去。那儿人多,万一发生什么,也好应对。
“温娘子,劳烦你移步一下。”说话之人是个年纪不大的女子,声音轻轻柔柔的,见温澄不为所动,女子从荷包里拿出一缕丝绦,笑着说:“我女工拙劣,耗费多日才打成这丝绦,还请温娘子帮我瞧瞧,有何改进之处?”
温澄心中一震。
那是她打的丝绦!
绝不会认错!而且看这种磨损很特别,是被人收在荷包里没怎么拿出来用过,隔着丝绢造成的长期磨损。
“正如你所想,温娘子,这缕丝绦的主人想见你。”女子笑容不变,意有所指地环顾周围,“温娘子身边的人估计很快就要回来,时辰不多了。”
“他在哪儿?”温澄来不及多想,抓住了那缕丝绦,“是杭湛对不对?他在哪儿?”
“随我来。”
僻静处,树石嶙峋,藤蔓垂挂,蓊蓊郁郁,是杀人越货的好地方。温澄手心冒汗,口舌也变得干燥。先前还不觉得,甚至一度嫌阿笤、江烨跟着很麻烦,结果他们一不在身边,还真是少了很多安全感。
温澄忽然止步不前,肃容看向女子,“你是杭湛的什么人?此前我并未见过你。”
“温娘子随我来,见到杭公子你便知晓了。”
“这里没有人走动,僻静好说话,再往前走就是客舍,最近几日住满了香客,怕是不方便。”温澄不觉得自己有和对方谈条件的本钱,但想借此试探对方态度,“所以我在这里等你,你把杭湛带来。”
果不其然,女子脸色微变。
多半是敌非友。温澄紧张地抿了抿唇,又看向女子手里握着的荷包。
这是她与杭湛的信物,轻易不离身。如果杭湛安好,必然会想方设法亲自来见她,而非托付给一个陌生人。
“既然你不同意我的法子,那恕我不能从命。”温澄转身就走。
女子追了两步,突然道:“杭湛的性命掌握在你手里,当真就这样离开吗?”
“你什么意思?杭湛怎么了?他根本不在灵感寺,是不是!”
“一日夫妻百日恩,看来你心中还是挂念杭湛的。”主动权又到了女子手中,她一步一步朝温澄逼近,所图也和盘托出,“杀了晏方亭,你就能保住杭湛的性命。”
温澄瞠目。
女子笑而不语,领着温澄往前走,登上讲堂右侧的鼓楼。这是整座灵感寺里最高的建筑,一时间视野无比开阔,而温澄也顺着女子的指向,远远望见灵感寺外马车上被五花大绑的男子。
真是杭湛!
这时,温澄手里被塞进一个小药包。
“杭湛的性命与晏方亭的性命,孰轻孰重,温娘子心中应是有一杆秤。”
女子的声音飘在耳侧,犹如高悬的铡刀,令人心惊胆战,“我只给你三日,第四日如果还未传出晏方亭的死讯,那么,我只能送杭湛最后一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