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眼黑还没恢复过来,又陆陆续续有别的酒楼和饭馆伙计来报官,领头的衙役捂着胸口大喘气,旁的衙役赶紧过来扶人,“头儿……头儿您消消气……撑住啊……”
领头的衙役伸出一只手指,哆哆嗦嗦道,“快去告诉县令……告诉县令……快……”
片刻,一个小衙役从膳香阁飞快跑出去,直奔县衙。
县令正如往常一般,在院里悠悠闲闲喝茶批公文,小衙役着急忙慌闯进来,一顿噼里啪啦过后,县令也紧接着两眼一黑。
“大人!”小衙役一个箭步上前从背后撑住县令,“大人别晕,您千万要撑住啊!”
“撑住撑住,我一定撑住。”县令咬牙掐了自己手臂一把,“去把所有涉事酒楼饭馆的掌柜给我叫到衙门来,快!”
“哎哎哎!”小衙役扶县令坐好,脚尖一转就要往外跑。
“等等。”县令又叫住他,“让酒楼饭馆都给我关店整改,没查清楚之前不得开门经营,还有,都给我闭紧嘴巴,这件事不得再走漏半点风声。”
小衙役应了一声“是”之后就飞奔出去了。
县令深吸几口气,伸手去拿茶杯,但他手抖的厉害,一大半茶水落在桌上,最后这杯茶也没喝成。
两刻钟后,五家酒楼、七间饭馆的掌柜都来了,县令在上首看着底下的人,如坐针毡。
惊堂木拍起,底下的人都安静了。
县令指了指秦安,道,“膳香阁掌柜,你先来。”
“是,大人。”秦安道,“膳香阁每日辰末开门迎客,今日第一波客人吃了青菜后出现呕吐情况,后来我留心观察,发现只有吃了青菜的客人才会中毒,而没点青菜的客人则不会,所以我猜测,毒就被人下在素菜里。”
秦安这样一说,其他掌柜们也开始埋头回忆。
下一个则到金樽院。
黎燕宁虽是女子,但一点也不怯场,往前一站,行了个礼后便张嘴,“回大人,我们金樽院也是这样,来衙门前我特地请了大夫去看,大夫拿银针往菜里一扎,银针即刻变黑,但已经洗干净的菜,银针只黑了一半,大夫说这毒应当是兑了水喷到菜上,由于已经过了两三遍水,到最后下锅的青菜毒量已经微乎其微,是以,客人吃了只是呕吐,还不至于致命。”
县令气得鼻子都歪了,一拍惊堂木,喝道,“你们是怎么管理?菜里被人下毒了都不知道?个个都想去蹲牢狱不成?”
底下呼啦啦一片“大人息怒”。
县令缓了两口气,看向秦安道,“听说你叫了你家采买来?叫他们上来。”
几个采买在后面瑟瑟发抖,县令一叫,忙不迭跪爬着上前,“大人饶命、大人饶命,我们没有下毒、没有下毒……膳香阁,还有其他两家的酒楼的菜虽是我们送的,但其他酒楼不关我们的事啊,大人……”
县令问道:“你们每日的素菜都是从何而来?”
几个采买面面相觑,最后还是那位年长的采买被推出来回话,“草民姓傅,回大人的话,我们每日天不亮就去附近村子收菜,都是农户择好给我们的。”
县令:“有几家农户?”
傅采买:“我们每天都是谁家有菜去谁家收,没认真数过有多少农户。”
“啪——啪——”县令拍了两下惊堂木,无语道,“岂能这么儿戏?”
傅采买哭道,“大人,农户一般以种小麦、种大米为生,若是只收那么几家农户的菜,依着酒楼天天都用这么多菜,只怕撑不了三日连根都被薅没了。”
“哼。”县令还是很生气,“那你们可还记得今日都收过谁家的菜?”
“记得记得。”傅采买忙不迭点头,“今日的菜恰好是种菜最多的几家农户,我们都记得的。”
旁边那几位采买也应和道:“对对对,我们都记得的……”
县令招来衙役,又指了指傅采买,“你带着他,去把那几家农户招来。”
“是。”衙役得令,上前一把拽起傅采买,带着他出门去。
县令又问了现在中毒人员情况如何。
今早在膳香阁领头的衙役回道,“回大人的话,中毒者加起来一共有一百二十三人,其中二十人重伤,以至吐血地步,但全县大夫已在全力救治,目前还没人死亡。”
县令面色缓和许多,“好好好,务必让大夫护住人,一个也不能死。”三天后朝廷的钦差抵达温县慰问情况,要是他处理不好这件事,乌纱帽就只能再戴三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