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刻倒还挺淡定,瞥了他一眼说:“你文明点。”
“不是。”老曹说:“你不觉得很吃惊吗?咱临西和北城隔得十万八千里。以前还觉得那新闻里的刑秉承也离我们远得要命,结果才发现人离我们原来那么近!近到边边上了都!”
老曹的声音越来越大,连周围人都好奇地看了过来。
邢刻于是提醒他,声小点。
老曹没声小,老曹直接不说话了,开始喝闷酒。
等到这时候邢刻才发现,老曹这个反应,那不只是觉得近,感到惊讶,还有点别的东西。
果不其然,又两杯酒下去,老曹开始掏心窝了:“我他妈倒也不是觉得有什么,这近不近,谁跟谁,关我屁事。以前距离远的时候我都没把他当回事,我就觉得咱这的人就是最好的,但这距离一近吧,心里多少就有点不舒服。”
邢刻明白了,老曹这是在替邢刻介怀邢东海的事情。
邢东海闹事以后,周围的大人能挡就挡,基本不太和邢刻提,见了邢刻都说高兴的事儿。
但邢东海那确实是个客观存在的人物,不是大家不提了就能消失的。
老曹和邢刻关系也好,内心多少会有些心疼他。
一旦心疼邢刻,听说了邱少宁背后那样庞然大物的邢家,心里自然会不甘心。
这个不甘心主要针对的不是刑秉承,也不是邢家,是邢东海。
“怎么有些人命就那么好呢。我听他们讲,那个刑秉承在邢家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妈妈宠得不得了,吃穿用度,我靠,我不说多好吧,我就是觉得……”
就是觉得邢刻怎么能那么差呢,摊上邢东海这样一个爹。那是连刑秉承一个指甲盖的待遇都比不上,上辈子得欠了邢东海多少钱啊?
老曹心疼,邢刻反倒是挺淡然的。
到最后,还是他去宽慰老曹:“既然是自己的命,觉得不好争就是了。你四年前不还是个修破自行车的?转眼也是个叫得上名号的老板了。”
老曹一愣。
恰巧这时,新娘新郎在锣鼓声中来敬酒。
老杨媳妇化了妆,老杨自己也是个满面桃花的样。
两新人看着特别喜庆,好像今天一整天笑容就没从脸上下去过。
连带着客人也一个个由衷地高兴起来,这婚礼氛围是真的好。
附近有人见状就要给他们拍照,还有小孩儿在那闹腾说他两夜里得进洞房。
周围大人一听这没羞没躁的童言,顿时哄堂大笑。弄得新婚夫妇一脸不好意思。
而邢刻则在这欢笑声中,偏眸看向了身边的许拙。
许拙从回来开始,就一直在和之前那两小子说话。就之前嘲他麦子都不认识的小孩,许拙逮住他们了,然后把自己从邢刻那新学的一点知识全倒了回去。
那显摆的,那小孩子气的。
直到新郎新娘敬酒,许拙才直起腰回桌,然后也正巧听见了那些孩子的玩笑话。
满桌人都在笑,唯有许拙不知想到了什么,舔了舔唇。随即目光下意识往邢刻的方向看了一眼。
只一眼,就立刻收了回来,然后耳尖冒热。
坐在原位的邢刻弯了弯唇,继续对老曹道:“况且,我也不觉得我的很差。”
他有许拙,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命运给予他最好的礼物了。
只要这个礼物一直在身边,什么样的烂牌他都能打好。
*
酒席入夜,宾客散场。
因为老杨这次邀请来的客人多,也不可能全住村里,没那么多地方,所以有部分人就住在镇上的小旅馆里。
邢刻和许拙就在这其中。
两小孩住一间就行。老杨结婚,老曹高兴,他能有今天,也是老曹帮扶过来的。所以旅馆这边的钱都是老曹出的,尤其是两小孩儿,老曹也跟半个儿子似的看待,特地送到了房间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