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雨连绵,破春寒。
刘妈为邢刻取来了一件大衣,盖在他的肩膀上。
面前的金边玻璃桌上摆着一碟小小的餐盘,里面分别放着早餐和药。
邢刻没有吃,他的脸色阴郁得仿佛能滴出水来。就那么一声不吭地看着桌面。
“少爷……”刘妈看着邢刻的样子,不忍道。
邢刻伸手取过那一把药丸。也就在这时,福叔跑了进来:“少爷,太太来了,说是想见见您,和您说一说二少的事--”
“老福!”刘妈低声道。
福叔紧张地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邢刻,咽了口唾沫还是道:“人、人已经到府邸了,就在前厅。邢老太太很快也会过来,您、您--”
邢刻手指间突然一个用力,将药丸碾得粉碎。
粉末从他的指尖簌簌而下,病瘦的脸上好像凝了一滩泥沼。他一遍一遍,近乎神经质地将那些药丸全部摧毁,双眸阴鸷地仿佛在杀人。
过了很久,才哑声道:“不见。”
“但、但是--”
“跟他们说我死了。”
“……少爷!”
“马上就死。”
福叔惊愕地朝邢刻望去,就见人已经推着轮椅回房间了。
刘妈看了一桌的粉末一眼,低叹了口气,朝福叔摇了摇头。
福叔讶异地给了刘妈一个眼神,像是在说:“前段时间心情不是还好好的吗?”
刘妈摇头,无声道:“别问。”
随即便随邢刻而去。
到房间以后,见邢刻一声不吭地躺在硕大的落地窗前。
这里是邢家庄园,硕大的庄园本被打理得漂亮耀眼,叫人从房间往外看一眼便浑身舒畅。
然而自从邢刻搬进来以后,卧室外的那片土地便被种了密密麻麻的林木。
林木高大,排得叫人喘不过气,连阳光都无法破入。
医生说这样不利于邢刻休养,但邢刻哪里在乎。
他在这庄园里住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是在等死。
就好像眼下,行将就木的身体落在轮椅里,呼吸轻浅到好像一具尸体。
外人常道这邢家大少便是阎罗了。阴戾狠辣,回门以后便将退位的二弟邢秉承折腾得生不如死,同他一般苟且,叫邢厉夫妇一夜白了发。
往后又不择手段盗取邢家核心机密,在短时间内用自创的公司吞没了邢家大业。
他什么都干,没有他不做的。
那双手脏地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一样,搅弄得邢家高门里的所有人都不得安生。
而就在他完成了那样的宏图伟业,往后所有人都紧盯他下一步棋要怎么走时,邢刻又突然不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