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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节(第1页)

如果被其他人看去了,一个平平无奇的“李”字,旁人察觉不出什么。只有十二郎,他认识她的字迹,又曾经护送她来祭祀阿娘,亲眼见过她阿娘墓碑上的“李氏”两个字。他应该可以猜到是她约在此处。她还是想要当面告个别。她可以停留的时辰不多,只怕十二郎赶不过来。天亮了。这里距离钟氏壁不到二十里,李奕臣很快回返,知会了她一声,信已经暗中送到,人能不能过来不知。他自己去附近山头,和陆适之、姜芝两个汇合。阮朝汐在林子里等着。她只打算停留两个时辰。过了两个时辰,不论有没有人来都该走了。亮光映射不进密林深处,她坐在光线黯淡的林子里,周围撒了点驱虫的药,蓑衣裹紧全身。当日黑暗院墙边,那个紧张生涩的吻又在面前了。没有钟少白当初说的那一句“多想想你自己”,没有他在主院里热血冲动地拉住她,对她大喊,“别怕!等我!”她可能至今还在云间坞里,怀疑是不是自己做错了,反思自己是不是应该妥协。当初在坞门下,她告知钟少白自己会想办法脱逃,应下他护送出豫州的请求,她当时的心里,又何尝不是抱着微弱的希冀的。希望自己可以在别处扎下根基,安身立命。希望他可以得到父母的同意。希望他知道她的住处,某年某月,可以堂堂正正地来迎娶她。种种不切实际的美好希冀,是这世间最无用的东西,只要现实无情一击,尽数化作泡影。荀玄微并不当面和她争辩,只不动声色把她父母的身世放在面前,叫她自己看个清楚,她和十二郎再无可能。她看明白了世俗铁律,知晓了自己的天真。但她还是想当面告个别。当面告诉钟少白她的身世。世俗铁律,士庶不婚。他们阴差阳错,但相识一场,她不后悔。感谢他捧到面前的真心,感谢他千里一诺的慷慨热血,感谢他毫无畏惧的少年勇气。如今她也生出勇气了。她已经走出了最艰难的那一步。————她并没有等待多久,山坡下传来了快马。阮朝汐从假寐中惊醒。多半是钟少白来了。车队出行大张旗鼓又耗费时间,想要不为人知地快去快回,通常匹快马,领几个家仆部曲就出来。为了确保稳妥,她还是避入深林中。脚步声急匆匆传来。一个身材高挑的少年郎三步并做两步登上山坡,在她阿娘曾经的墓碑空地前四处张望。阮朝汐惊愕地注视着来人的背影。她在云间坞里见过来人一面的。她嘱托李奕臣把信送给十二郎,来的怎么会是钟十郎!钟十郎四处寻不到人,露出焦灼神情,竟然开始呼喊,“十二娘!”“阮氏十二娘可在此处!十二郎委托我过来。”阮朝汐藏匿在密林中,冷眼旁观,并不出声。周围始终不见有人现身,钟十郎并不意外,对着空荡荡的四野道,“十二娘,如果你在此处,我有话与你说。”“你可知,十二郎回了钟氏壁之后,不吃不喝,以绝食要挟他家父母?”“但荀氏的媒人已经登了你们阮氏的门,两边定下婚期,莫说十二郎绝食要挟,哪怕他撞死在钟家门柱上,钟氏也绝不可能应下他的所求。”“十二娘,我不知你昨夜送去那张手书,邀十二郎来这里有何意。如果你当真不愿嫁入荀氏,从云间坞出奔到此地……”钟十郎叹了口气,“我和十二郎从小一场兄弟情谊,他求我来见你,我不能做那个抓捕你回去的恶人。但你听好了,我家十二郎和你绝无可能!哪怕你们私定终身,无父母允诺,无媒人登门,是为淫奔。我颍川钟氏百年望族,绝不可能出这样一桩丑闻!”他扬声道,“十二娘,十二郎被拘在院子里,他不会来了。外头这么乱的世道……趁你还未去远,自己回去吧。好好嫁入荀氏。我就当今日未曾来过这一遭。”钟十郎把话说完,转身欲走。阮朝汐站在密林中,蓦然出声道,“十郎慢走。我有话说。”钟十郎一惊,瞬间停步转身,循着嗓音来处,往密林里望来。阮朝汐阻止他。“你不必过来寻我,今日我不想露面。我虽然无意嫁入荀氏,从云间坞出奔,但从未有和十二郎淫奔的打算。我不想害了他。”“十郎,如果你当真和十二郎一场兄弟情谊,劳烦你带句话给他。”密林深处,阮朝汐忍着泪,声线平静地说道,“和十二郎说,多谢他。”“多谢他热血诚挚,心意如金,给我莫大的勇气。”“愿他以后寻到性情合宜的娘子,琴瑟和鸣,举案齐眉。愿他今生顺遂,无波无澜,风华意气,勇往直前。”清亮的嗓音逐渐消失在深秋寒冷的空气里,人往密林深处走远了。钟十郎往声音传来的方向喊道,“我定会如实转述给十二郎知晓。十二娘,不论你去何处,祝愿一路坦途。”平静的嗓音从密林深处传来,道,“会的。”阮朝汐双眼已经模糊了,泪水无声滑下脸颊,溅落土地,脚下却异常坚定。她拔出腰间的匕首,隔断挡路藤蔓,顺着密林里黯淡的光线辨认方向,从深林里劈开一条小路,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对面山头走去。那边有好友等着她,往豫北,去司州。++++++++++++++++++++++++深夜。厚重云层掩住星光。距离官道不远的旷野林边,伏击者与被伏击者狭路相逢,双方陷入一场激烈的生死厮杀。弓箭声不绝,每一刻都有人倒地,惨叫呻|吟声不绝于耳。停靠在路边的大车里,浓重的血腥气弥漫开来。燕斩辰紧勒住伤处,阻挡鲜血喷涌而出。他从未遇到今日凶险的局面,声音里透出掩饰不住的惊慌。“莫四弟!郎君……郎君的伤势可有危险?”莫闻铮脸色煞白,语气掩饰不住暴躁,“差半寸捅穿肺叶,你说凶险不凶险?!别说话了!纱布打开,按住伤口减少流血,让我处理伤势。”藏青色大袖已经被血浸透了。鲜血从右胸膛伤处喷涌而出。车队的主人今夜被刺客近了身,刺杀凶器是一把柳叶形状、打制得薄而狭长的精铁短刀,血槽开得极深。短刀此刻就落在车里,刺客尸体躺在车外,无人顾得上多看一眼。被刺杀重伤的人还未失去知觉。荀玄微的视线透过敞开的车门,望向浓黑的天幕,耳边尽是厮杀声。他冷静地吩咐下去,“叫徐幼棠放……放一个口子,引诱刺客逃离。跟……”他咳嗽起来,“跟上去。顺藤……咳咳……”莫闻铮从旁边取过一碗早已准备好的汤药。“仆斗胆。郎君这么重的伤,不能再醒着思虑了。请郎君服汤药,让身体休憩。”荀玄微服用汤药的同时,还在下令,“立刻知会荀氏壁,急调部曲过来护卫,把消息传遍豫州。再把消息……咳咳,传去京城,动静越大越好……”莫闻铮急得脸色都发白,“伤口见血沫,不能再说话了!”一碗安眠静神的汤药服下,车里重伤的人终于不再开口。荀玄微闭着眼,从头到尾细思虑了一通,一切都符合预计,一切都按照计划行事,今夜并无任何错漏之处,处处尽在掌握之中。撑着的心神松懈下去,终于陷入了沉眠。深秋的水流还未结冰,深山少人,肥硕的鱼儿随着清澈水流游下。溪水中央以粗枝拦起了简易河坝。水流在此处回旋,鱼儿聚集在小坝附近。阮朝汐身上穿起青色夹袍,头上的少女流苏发髻早打散了,如同这个年纪的寻常少年郎,把浓密乌发束在头顶,扎一个简易发髻。姜芝心眼细密,出行前连发簪都多带了一根,正好给阮朝汐簪上。鞋袜堆在水岸边,裤管摞到膝盖,她赤足踩水站在小坝中央,手里拿一根削尖的木枝,目光犀利而专注,直视着水流回旋处细密的小泡泡,有鱼影在清澈水下游曳。出手如闪电,木枝在视线里闪过虚影。电光刹那间,水声哗啦响起,一条活蹦乱跳的大青鱼已经被串在木枝尖处,阮朝汐干脆利落地把长木枝连鱼扔上了岸。“四条了,够不够?”陆适之在岸边熟练地把鱼拎起来,掂了掂分量,把尖木枝又递过去,“再多来一条,李大兄胃口大,一人要吃倆条。”“好嘞!”阮朝汐下手毫不含糊,不到半刻钟,又扎起一条更大的青鱼扔出水,提着鞋袜跳上岸,冲火堆处小跑过来。“水好冷。上游开始结冰了,冲下来不少薄冰。”“快过来烤火。”陆适之已经把鱼儿开膛破肚,穿进木枝,放去火堆上烤,从囊袋里取出盐巴,五条鱼挨个小心地撒一点。“山里有鱼有兽有野菜,我们又带了许多干饼子出来,吃食倒是不缺。但是盐巴不太够。得想办法弄点。”旁边野地有一处精细的舆图。每日清晨,陆适之和姜芝两个就商量着画一次新的舆图,标上大致位置,防止在山里野道走错方向。阮朝汐烤暖了手脚,冰水里冻得发红的白皙赤足穿回鞋袜,探身过去查看舆图。“我们这里离管城不远。管城是豫北出名的大城,等姜芝回来,跟他商量商量,截一块绢布去城里,换点盐巴回来。”陆适之赞同。最先抓来的那条青鱼烤得差不多够火候了,他把鱼连带树枝递给阮朝汐。“大兄和四弟没这么快回来。鱼仙儿,你先吃。”阮朝汐拍了他一下,“乱喊什么。喊我二兄。”他们早商议好了,四人结伴行走山路,阮朝汐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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