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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节(第1页)

李豹儿坐在对面,闷不吭声,唏哩呼噜地喝完大半碗粥,一抹嘴角,烦闷地说,“陆十吵什么吵。你的字写得那么好,送走个屁。我今天肯定又是头一个进书房,坞主只要叫我写一个字……我、我就要给送走了。”陆十安慰他说,“没事,李大兄的武课学得最好。大不了当面演练一套周屯长新教的棍法,坞主定然会被你的武学殊才打动的。”李豹儿眼睛亮了。阮朝汐边喝粥边听着,越听越不对劲,放下碗提醒说,“李大兄注意收着点力。当心别打裂了书房的地面砖和云母窗片。不止贵,云间坞附近还寻不着,得去荀氏庄子里补。”李豹儿感激地说,“阿般细心。我会留意的。”饭点结束,年纪最大的李豹儿排在最前头,年纪最小的冯阿宝排在最后,众人出了饭堂。“李豹儿。”杨斐握着名册,果然头一个点道,“随我去书房。”李豹儿浑身一个激灵,提着木棍就往主院走。“木棍放下!”杨斐又好气又好笑,“什么都不必带,今日不必演练殊才。人随我去书房就好。”李豹儿脸都垮了,在众童子齐刷刷的目光注视里,动作僵硬地抛下了木棍,跟随杨斐一步步挪出了东苑小门。东苑众人坐立不安地在庭院沙地等候,谁也没说话。阮朝汐想起为人仗义的李豹儿,心头也有点不安,随手捡起一支枯枝,在沙地上写写划划,目光不时打量一眼紧闭的院门。好在木门不到一刻钟就打开了。李豹儿一路疾跑回来。在众人屏息静气的注视下,李豹儿喘着气,从怀里捧出一张素绢,左右摊开,兴奋地展示给众人看。“坞主说,我们在云间坞过年,从此算是坞里的人了。那些家里取名不大好听的,今日他会统一赐下新名。”雪白素绢上墨迹挥洒,写下意态舒展的‘李奕臣’三个字。李豹儿兴奋地说,“从今日开始,谁也不许再叫我李豹儿了。都叫我李奕臣!”东苑里喧嚷声大起。众人恍然知道今日原来不会把人送走,而是去书房赐名,全都激动起来。杨斐站在门边,按着名册挨个叫人。陆十被召进书房,得了个新名字“陆适之”,兴奋地四处展示给人看。“坞主说‘十’和‘适’同音,赐名‘适之’,希望我顺天应人,适时而起,相机而动。”姜芝进了书房,若有所思的出来。众人追着他讨看素绢,姜芝摇了摇头,“坞主说我的名字寓意不错,不必改了。”李豹儿,不,现在叫做李奕臣了,纳闷地瞅着姜芝,“你不必改名,为什么也在书房里磨蹭那么久?坞主和你说什么了?”姜芝不冷不热地说,“坞主单独与我说了许多勉励言语,你想听?但我为何要告诉你呢。”转身回了自己屋里,把李奕臣气了个倒仰。阮朝汐还是最后一个被叫进书房。一幅空白素娟,放置在漆黑长案上。刚刚用过的玉管紫毫笔搁在羊脂玉笔山处。“今日的八宝粥喝得可好?”难得一次腊日,荀玄微穿了件颜色鲜亮的绯色蜀锦袍,外罩浅色纱衣,黑锦领袖缘处依旧以金线勾勒了展翅玄鸟图案,神色舒缓,眉眼温润。“听说送去东苑的满满一木桶粥被舀了个空,你可有抢过那群半大小子?若喝得不饱足的话,我这儿还备着些。”“喝饱了。”阮朝汐坐在书案对面,张开手比划给他看,“这么大的瓷碗,盛了满满一碗,都快要从碗边溢出来了。八宝粥里的料头放得十足,我吃出足足十几个红枣,七八个核桃。”荀玄微听得笑起来。他向来辨识入微,短短一句话也能从中揣度出几分言外之意。“粥里放了八色料头,阿般头一个说起红枣,想来是喜欢吃枣的?”“喜欢。”阮朝汐今日的心情也极好,流光溢彩的云母窗光线映在她稚气未脱的眉眼间,这几个月吃得饱足,睡得安稳,养得她气色极好。“粥里的红枣又大又甜,比从前家里吃过的酸枣好吃许多。”荀玄微又温声问询了几句,修长的手拿起书案一幅白绢,放在面前,开始缓缓研墨,提起今日召见的正事。“‘阿般’是你家里取的小名,长大后还是需要个正式名字的。你年后便十一岁了,想要个什么好听的名字?有什么要求,想要什么字,现在都可以提,我替你考虑周全便是。”阮朝汐心里微微一动。她和李豹儿,陆十他们不同。家里其实是给她起了大名的。阿父在世时,给她起了极好听的大名。只是阿娘严厉叮嘱多次,世上好人少而坏人多,不许她轻易透露大名,对外只自称小名‘阿般’。她牢牢地记在心头。阿娘过世几个月以来,她始终不曾把自己的大名透露给任何人,严格防备着所有人,情形一旦不对,随时准备着躲避离开。但云间坞里的人都很好。坞主也很好。她已经决意要留下了。“朝汐。”她极珍重地念出两个字。说话的同时,手里不自觉攥住身上小袍子。小郎君式样的直裾衣袍布料被她攥在手里,仿佛攥紧了阿娘临终前抱病维护她的一颗拳拳之心。她轻声说,“朝暮的朝,潮汐的汐。坞主,我想要这个名字。”荀玄微并未多问什么,似乎也未察觉她绷紧攥拳的小动作,只略颔首表示听见,蘸墨落笔,写下意蕴舒展的两个隶书大字:“朝汐”,将墨痕未干的素绢递给她。阮朝汐双手郑重地捧起。这是她父亲生前给她起的名,透过阿娘的口告知她,又严厉叮嘱她守在心底,不许告知外人。如今以赐名的方式在云间坞里公开,隐藏多时的秘密不再是秘密,仿佛峭壁半空一块悬石终于落下,又仿佛踩空的脚稳稳地踏在了实地上。阮朝汐双手捧着素绢,来来回回地打量自己的名字,越看越觉得好看,没忍住,抿着嘴笑了一会儿,气色极好的脸颊两边显露出了平日少见的浅浅笑涡。荀玄微坐在对面,不动声色地收回打量目光,将手中的笔放回笔山。“‘朝汐’这个名字极好。”他赞赏道,“朝暮交替,潮汐去来,往复无穷尽也,天地大道蕴含其中。阿般从此有了佳名,可喜可贺。”阮朝汐按捺着激动,把写下自己大名的素绢仔细收入怀里。在书房里进学久了,见多了临危不乱、举重若轻的场面,她不自觉地学着荀玄微平日的样子,收敛自己情绪,刻意绷起表情,忍着眼眶泛起的微微湿意,起身拜下大礼道谢。未拜下便被扶起。荀玄微起身扶起阮朝汐,盯着她的眼睛,珍重地叮嘱她,“你毕竟和其他东苑童子不同。女孩儿的闺名是不能随意让人知晓的。”“把绢帛收好了。切记住,大名莫要轻易展示给旁人。”白蝉敛首低眉端上漆盘。漆盘上惯例摆放着两盏青色瓷盅。荀玄微举起自己面前的瓷盅,和另一盏瓷盅轻轻碰了下,“阿般今日有了佳名,乃是可喜可贺之大事,当饮一杯。”阮朝汐打开瓷盖,抿了一口热饮子,立时察觉到今日的滋味殊异。腊日的待遇果然和往常不同,她这边送来的不是酪浆,而是新鲜羊乳。她小口抿着羊乳,对面的瓷盅打开,里头盛放的居然也不是浓黑药药,而是以热水温着一大杯酒。“难得过腊日。坞里事务也不若前些日子紧张。我偶尔也想松快些,喝几杯新酿的菊花酒。”荀玄微神色舒展,噙笑举起金杯,“阿般年纪还小,饮些羊乳。我自饮一杯美酒即可。”刚喝了一口,阮朝汐已经回过神来,扯住了他衣袖,不客气地往下拉。“这么大的金杯,一杯至少四两酒。坞主的伤势未好,怎么能够过量纵饮。不许再喝了。”荀玄微只喝了一口,被她拉扯得喝不成,只得把金杯放回漆盘里,“对外需说是病。”白蝉松了口气,急忙过来把满杯的菊花酒捧走。“秋日里就开始筹备着酿菊花酒,耗费一两个月时间,进了腊月宜饮。只喝一口未免扫兴。”荀玄微起身在书房里翻找了片刻,取出一套玲珑玉杯。玉杯放置在精巧的檀木长盒里,紫绮罗铺在盒底。正是从前宴饮时曾经拿出,阮朝汐无聊数过,十六滴酒就能盛满的小玉杯。荀玄微自己以温水洗了玉杯,放置案上,和她商量着,“这套玉杯极小,腊月里喝两杯养肝明目的菊花酒,阿般应该不会再拦了?”阮朝汐这回倒是没有拦。她的视线转向了玉杯里琥珀色的新酒,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眼神。菊花酒的名字,听起来好生新奇。她只听阿娘说,新春正月里,司州家家户户都会饮屠苏酒、椒柏酒,她竟不知,原来菊花也可以酿酒?“坞主,”她大胆提出要求,“我也想喝。”荀玄微的目光惊讶里带着好笑。“你才多大,莫要学大人饮酒。等你长大些再喝。”“这么小的酒杯,又是菊花酿的酒。不是说养肝明目吗?我喝一杯不打紧的。”荀玄微见她坚持,从檀木盒里取出第二个玉杯,数着酒滴数,给她倒了一小杯。“虽说菊花酒甘甜,里头毕竟掺了酒曲。止此一杯,浅尝味道即可。”果然是极小的杯,阮朝汐一口便喝完了整杯分量,舔舔唇,新酿的菊花酒入口甜滋滋的,甘甜芳馥,有菊花的清香回味。与其说是酒,更像是夏日的饮子。她把空杯推过去。“还要。”荀玄微打量着酒杯大小,给她又续了一杯。“还要。”“三杯了。菊花酒虽然不是烈酒,但你从未喝过酒,喝多了只怕要醉。”“这么小的杯,不会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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