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完全暗下去,檐下灯笼只能照亮方寸之地。
子言捧着茶盘进到书房中,悄声与虞思说了方才的所见。
“你看得真切么?”虞思问。
子言点了点头:“要是宝慧没有拦我那一下,我还不多想了,偏偏她拦着我。”一边说着,她一边看着虞思,“宝慧拦着我不让过去是为什么?那边的将军不会是找夫人的麻烦吧?”
虞思也在思索,虞衡身边的长随来找乔氏是为什么?
难道是因为府中的银钱不凑手,所以找乔氏要钱?
宝慧拦着子言不让过去也十分蹊跷,拦着子言就等于要瞒着她,有什么事情是不能叫她知道的?
她应当直接去问乔氏吗?
这念头升起,又被她按了下去。
她不应去问乔氏,问了大约也就是看着乔氏哭一场。
乔氏事事委曲求全,她也实在不好去逼迫乔氏说什么。
她只庆幸那两枚最关键的印章没叫虞衡拿在手中,否则现在府中恐怕已经没有她与乔氏的立足之地。
“要不要叫青豫去打探一下那边究竟想做什么事情?”子言提议。
虞思想了想,道:“明天再说吧,今天也不早了。”
子言点头记下来,服侍了虞思起身歇下。
。
雪越来越大,连枭鸟的嘶鸣也听不到了。
虞衡踏着雪来到萱草园,与乔氏相会。
冷冽的风,飘扬的雪,仿佛又回到了从前一般,他低着头顺着暗处快步前行。
何时才能光明正大走在人前呢?
他忽然这么想,心思又暗淡了下去。
身着披袄的乔氏出现在了他眼前,灯光下,她眉似远山,唇如桃花,便只站在那里,就让他心荡神驰。
“这么冷的天,怎么站在这里?”虞衡快走了两步,把她揽在怀里,“万一冻病了就不好了。”
“只是想快些见到你,这一日日的,叫我越来越不安。”乔氏低声说道。
虞衡自然知道乔氏不安的是什么,他只坚定道:“把虞思送到帝京去,便一了百了了,到时候再不会有什么不安。”
“可若是她不愿意去呢?”乔氏抬眼看向了虞衡,心力交瘁一般哀叹,“她不是那么容易受摆布的人——我早该知道的,她和她哥哥一样,都是一样的!她都开始叫丫鬟盯着我了,她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我实在是、实在是连睡也睡不好了……”
“她现在已经歇下了吧?我刚才过来时候看到她那边已经熄了灯。”虞衡握住乔氏的手,“她若是真的知道什么,老早就像虞悫那样到你面前来质问了,不会到现在还什么都不说。她只是在抓我的错处,她只是把我看作了眼中钉、肉中刺。”说着,他携手乔氏在温暖的熏笼旁坐下了,然后才继续说了下去,“我已经想好了,索性她就是在抓我的错处,我就将错就错,叫她不得不低头。”
“如何将错就错?”乔氏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