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川一脸平静的问道:“哦,那么后来怎么处理的?”
安娜有些忧郁的说道:“一些同志认为白俄已经成为中国劳动阶级的一份子,不能再拿他们的出身来区别对待,一些同志则支持红俄,他们觉得应当保证无产阶级的纯洁性。吴,你是怎么看的?”
吴川摊手说道:“我们不能选择自己的出身,但是可以选择自己的阶级。如果出身决定一切,那么就是等同于赞成世袭制度和等级制度是合理的了。”
安娜的脸色顿时好了许多,她不由向着吴川说道:“你说的可真好,那么你能去告诉他们吗?今天的会议上都没有讨论出结论来。”
吴川伸手轻轻拍了拍安娜的手背,安抚了她之后说道:“抱歉,我现在不能这么做。”
安娜有些诧异的看着丈夫问道:“为什么?”
吴川沉吟了片刻后说道:“因为工人阶级对于国家的领导不能成为一句空话,这是他们开始管理国家的第一步,我不能告诉他们答案,那样的话,他们永远都跨不出第一步。”
安娜迟疑了许久后问道:“那么要是他们做出了错误的决定呢?”
吴川注视着妻子说道:“这些日子你也看了不少马列主义的文章了,那么你应该知道,党不过是工人阶级的先锋队,我们代表着先觉醒的一部分工人去领导着无产阶级革命。
但不管是马克思、恩格斯还是列宁都承认这样一个事实,社会主义是在工人阶级领导下的无产阶级政权,而不是党领导下的无产阶级代表政权。
我们不能一边声称工人阶级代表着最先进的生产力,所以工人阶级应当领导建设社会主义;一边又认为工人阶级无法做出正确的决定,所以党必须代表工人阶级掌握无产阶级政权。
工人阶级需要无产阶级教育才能觉醒最终从自发到自觉的维护无产阶级政权,但并不并代表党可以以此为借口拒绝工人阶级使用自己的领导权力去管理这个国家。
我们现在只占据了中国的一部分,所以失败了还有纠错的能力,一旦我们掌握了整个国家机器,那么我很怀疑工人阶级是否还有试错的机会。”
安娜顿时安静了下来,她此时想到了那个崩溃的帝国,许久之后她才点了点头说道:“嗯,我明白了。沙皇政府也曾经掌握了无上的权力,它对于任何想要改变自己的思想都充满了憎恨,所以最后它就被人民所抛弃了。不管过去俄国人民有多热爱自己的沙皇小爸爸,但在抛弃他的时候却恨不得他去死……”
吴川握着安娜的手不再说话,他注视则外面那轮硕大的红日,心里不由想着,“列宁的无产阶级专政模式,确实带着许多沙皇专制的痕迹,而革命委员会的无产阶级专政则又带着中国历代中央集权的不少痕迹。历史文化确实影响着我们的思维模式啊……”
五月一日,长春举办了五一劳动节大游行,约25万长春市民参加了这一劳动者的节日,各个工厂和街道组织的游行队伍组成了方队,井然有序的从十月广场经过,围观的群众都兴高采烈的向自己熟悉的方队进行了加油鼓舞,但在各公社和街道办事人员的组织下,围观群众始终保持着秩序。
一名穿着便衣的前德国军官看着这一幕,不由向着自己的同伴说道:“这好像德国军队穿过勃兰登堡大门出征一样,我想,亚洲应该没有什么力量可以在陆上击败他们了。”
他的同伴点头回应道:“确实如此,能够组织这样的大游行,那么就能组织起这座城市的总体战。只是,现在中国周边的各国难道不应该担心,他们准备把这样的力量用于何处吗?见过了这样的场景,还试图入侵这个国家,就不是愚蠢而是疯狂了……”
参加长春五一大游行的日本外交武官,确实如德国军官所猜测的那样,已经完全丧失收回满洲利益的念头。就像土肥原所言,“我们还在试图建立起在乡军人协会以加强民间的军事技能,但是中国人已经建立起了一个成体系的民兵武装。
就满洲目前的军民武装,革命委员会在战时能够动员起来的力量将会超过我们所估算的3倍,甚至是5倍以上。这还不算革命委员会在华北地区能够发动起来的能力,进攻满洲不是日本单独能够完成的任务。与其图谋对中国的报复,还不如好好想一想,关东州和南朝鲜的地位……”
当然,还有比土肥原这些陆军军官们更加清醒的外交官,他们给外务省发去的电报中点明道:“以东北和华北的人力及工业力量,关东州是不可能保住的。而且我们在道义上也无法把关东州从中国割裂出去,倒不如以关东州为条件和革命委员会达成朝鲜半岛的现状维持。”
五一节大游行,本就是吴川向外界展现革命委员会力量的方式,因此对于各国对五一节大游行的反应他心中也是有数的。过去革命委员会举办过数次这样的大型群众活动,只能说一次更比一次出色了,而群众在这样的大型活动后也是大大的增强了对于党和革命委员会的信心,这也是革命委员会愿意举办这样的大型游行的原因。
完成了内部的组织调整和对外的温和力量展示后,吴川终于在五月四日坐上了火车前往北京,在他抵达北京之前,一个师的国民革命军进入了北京,将北京城内的其他武装力量都赶到了郊外。
对于共和党的这些行动,国民党及其他政治势力都保持了沉默。到了这个地步,谁都清楚共和党入主北京已经势不可挡,大家唯一能指望的,就是共和党为共和保留一点颜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