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当地的传统服饰有着宽大的滚边,普通人恐怕不会想到里面能藏多少东西……魔法师也想不到。
一枚椭圆形的物体悄无声息地从她的
袖间滑出,手腕轻轻一抖,这枚**便掉落在莫度的脚边,瓣膜炸裂。
白色的烟雾迅速弥漫开来,刺鼻的气味瞬间充斥空气。塔米斯扭头就跑,因此没看见烟尘中的影子伸出手,几缕黯淡的金芒刺破烟雾。
烟雾被吸收进手中的法阵,莫度双眼通红,——被烟雾弹熏的。
即便他马上使用了魔法,但还是吸入了好几口**。这会儿眼泪不由自主地流出,喉咙带着难以抑制的疼痛和灼烧感。
他从未想过自己会被一个小孩用如此手段击败。即便已经见识过酒鬼瘾君子赌徒乞丐赏金猎人黑暗法师等各类危险之辈,但人总是会对幼崽不自觉掉以轻心。他警醒自己,杀手,就算是幼年版,危险程度也不可小觑。
手掌向下一划,自空出现的传送门对他敞开缝隙。前方正是小杀手逃窜的背影,莫度熟悉这里的一砖一木,一眼就能看出她凭着来时的方向感向外逃跑,殊不知反而朝着寺庙更深处前进。
他跨出门外,打算给不知天高地厚的杀手崽子一点魔法震撼的时候。杀手崽子一头撞上了转角的古一法师。
“莫度,这是我们的小客人。”古一法师如春风般柔和地蹲下身牵起孩童的手,但是声音却带着不容置疑。
“……是。”莫度一如既往的,顺服而沉默的低下头。
光头温和的女人带塔米斯走进古色古香的房间,房间里弥漫着淡淡的茶香和温暖的光。她不问话,也不曾谈起自身和脚下这片土地的只言片语。她聊起古老的丧葬风俗,尸骨在祭台上焚烧后洒落河流卷入鱼腹;尸骨于高崖坠落粉身碎骨由兀鹫啄食;尸骨沉眠入深黑地底化作腐土。灵魂上升尸体下降,一切林林总总,最终皆以另种方式存续。新生哭啼,绿草如茵。世界如此周而复始。
风拂过檐下风铃叮铃作响,听了一场关于生命的故事,莫度若有所思;塔米斯的眼神在茶水氤氲的雾气中渐渐悠远,然后死去。
“一个男人,把余生抵押给赌场。”
“他是赌场的资产。”
“我要回收他。”
小小收账人僵硬着只说了这三句话,直到热茶变得冰凉仍未触碰面前的茶一下。
古一哑然失笑,将一红一绿两枚鸽子蛋大小的剔透宝石向她推去。
“无暇净度的天然宝石,价值应该能够抵债。”她说。“人不该是资产。”
等很久之后塔米斯才明白她这句话,人为何不该是资产。
两次相遇,处处古怪。这两枚宝石最后置在黑天鹅绒布的托盘,呈上塔利亚的面前。绯红的那块鲜艳璀璨如醇厚鸽血,碧绿宁静深邃如绿波荡漾,但都不及女人的红唇与碧瞳明艳。
从燃烧古寺为开始发生的一切,塔米斯全部都低声汇报给母亲听。
塔利亚拈起绿色的那颗宝石,某个角度折射光与其后身影的瞳色如出一辙。她的视线越过宝石,望向女儿。
“卡玛泰姬相关的事情不必再管。”
卡玛泰姬,塔米斯以为这是一个组织的代号。
在茫茫人海里萍水相逢两次已是极小概率,应该不会再有第三次见面了吧?
塔米斯当时这样想。
要是知道塔米斯这样想,莫度要一定会告诉她这完全取决于古一法师。果不其然,其后某天,古一说出门拜访邻居,回来就告诉他在卡泰玛姬求索的学徒们有了新的武术指导,然后转身露出后面冷脸抱刀的小杀手。
“我不会因为年龄质疑她杀人的能力,但是武术指导,您确定么?”莫度说,“还是说您最近想要开展其他副业,杀手市场快饱和了,但还好我们有着其他组织没有的优势,能强势抢占市场。”
这种毒舌很少对古一展露,但古一明白弟子那微妙的不赞同和轻视,于是让他们先对练,被击中要害便算输,规矩只有一条:禁止魔法。
他输了。
莫度很少感受到如此挫败,同时也越战越勇。
当心思各异的学徒们在广场上感受灵魂的时候,旁边偏殿里,她用没开刃的刀推开袭来的长棍回击挥刀再挥刀,对招架不及的他冷冷说慢、太慢了,若刀有刃你此刻已死。
蓝花楹的落花随劲风飘洒,刀落在他的肩头,她把刀身倾斜,让落在上头的紫色花朵飘落在地。
战斗中毫不留情的评价,他本以为她的性格桀骜不驯,很难相处,——天才总是骄傲,轻视一切不及其者。莫度见过很多所谓的‘精英’,毛孔里都散发持才傲物的上等感。
之后他才意识到并非如此,也不知道古一法师和她约定了什么,这孩子在战斗里一句一顿完全是所谓的“营业状态”,一放下刀就变得内向又不爱说话,主动去问才能得到几句回音。
寡言的,温顺的,总之无害而沉默的一切标签都能贴在她身上。有一次她站在檐下,对着郁郁葱葱的院中看了很久,莫度问她在看什么,她回答昨夜或许下了一场雨,树干上的青苔变回了深绿色。
不知道什么时候起,她造访卡泰玛姬的频率从一个月一次变成一个月数次。后来有一天,法师们惊觉人怎么好久没过来了呢,古一说她以后不会再来这里。
那会儿法师王还没成为图书管理员王,听到这话很是悲伤,“我现在得自己去买碧昂丝的专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