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电梯口远远看着,抓住刚冲出电梯口的调酒师,“他们这什么毛病?总不可能是没和蝙蝠侠打上架吧?”
“你问我,我问谁去?我急着给BOSS调酒,别拽我啊。”调酒师差点被他拽得摔个大马趴,眼睛一瞪。
你个利爪好意思问我?调酒师真是草了,急着上工却被人阻挠,要不是打不过红角鸮,他必然得给他来个过肩摔。别人家老板迟到只是扣工资,他家老板要人命都是轻松一档的惩罚办法。
敲响榉木房门,好几秒后,调酒师听到BOSS的回复,“不需要,出去。”
好怪,不是几分钟之前才让上来调酒吗,怎么突然就不需要了?
调酒师有些摸不着头脑。优秀的领导者很少出尔反尔,收回下达的命令。夜枭毫无疑问是领袖中的佼佼者,这种情况在他身上堪称罕见。
——总不能是还没喝就醉了吧?调酒师不明觉厉,但还是拎着惯用的冰刀麻溜地走开了。
与此同时,房间内。
小朋友倒挂在窗外和他对视,正默默松开握着窗沿的手,夜枭深深吸气,“……我不是说你。”
“哦。”小姑娘点点头,她倒挂在外面,头发和斗篷兜帽都垂下,手探向怀里好像是想摸什么东西给他。
看着她被狂风卷起的发丝和这个姿态,夜枭忽然有一种才把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送孩子出门,结果没一会儿她变成大猩猩从树上荡回来的割裂感。当然,不是说大猩猩不好,而是——就这么一会儿时间,布鲁斯你干了什么?
头开始痛了,夜枭深深吸气,“你一定要挂在外面找东西吗?”
当然不是,小姑娘老老实实从窗户里翻进来,靴子陷进厚绒地毯,然后伸手——递给他一个汉堡盒。盒子上的logo竟是蝙蝠标志。
夜枭陷入沉默,蝙蝠侠还开发了周边食物联名?
“……夜宵。”塔米斯依旧举着盒子,安静的看着他,大有他不接过就一直这样举着的意思在。
夜枭妥协了,好吧,一个汉堡而已,总不可能里面下了致死剂量的毒素或者其他东西……就算是下了毒,好像也没什么。
他拿过汉堡盒子的姿态郑重得像是接过核弹按钮,如果不揭开盖子,马上全世界的核弹都要爆炸。世界毁灭了固然最好,可这个世界上有那么几个你在意的人的时候,你只会想拿过来的速度不能更快点。
但他即将这样做的时候,小姑娘说,“父亲说你不愿意和我们一起喝茶。”
布鲁斯怎么说话的?夜枭动作一顿。他只是没回答,没说不愿意。虽然在成年人的世界里,沉默已经是一种很明显的拒绝态度。
他把汉堡放在一边,“我还没有想好,给我些时间。”
小姑娘睁大眼睛看着他,在清澈的碧瞳里他是唯一的影子,太清澈了,他无所遁形。几乎倒映清楚他的恐惧。夜枭喉头滚动,几乎想要躲开这视线。
——恐惧,他从不承认的词语。猫只有在薛定谔观测的一瞬间才能确定生死,而他犹疑,再度进入他的人生是否会造出黑箱,又一次重蹈覆辙。
好几秒的沉默。
塔米斯把手背在身后,歪着头看他,“那现在想好了吗?”
原来这沉默是留给他思考的时间?夜枭回过神,几乎要哑然失笑。不过的确,该下定决心,郑重表明态度了。
“不用了。”他轻声说。
有一个世界的布鲁斯活着,没有死在那条小巷里。这很好,他宁愿在他的世界从未存在过,只要他活着。
塔米斯眨了眨眼,她扯着他的羽毛披风其中的一片,力道并不重,但牢牢将一只鸟控制得无法动弹。夜枭毫不怀疑,如果他此刻穿着西服,那么这孩子就会更加熟稔地扯着他的衣角或者袖口。
“那在酒店喝茶吧,”她扯了扯他的羽毛,“我问过父亲了,他说他没意见,阿尔弗雷德也没有。”
夜枭呼吸一滞。
好半天夜枭都没有说话,只是低头看着她。塔米斯绕着他转了一圈,几乎要担心他是不是中了什么凝固魔法。
说起来父亲还在韦恩大厦楼顶上等着呢,等她上去,薯条估计已经凉完了。买汉堡时候,她就想着要给夜枭带一份。当然也不是单纯为了带汉堡啦,塔米斯的想法很简单,她只是想得到一个回答。
——夜枭不会欺骗她,也不会避而不答。她是这样坚信着的。她也是用很久才明白一个道理:沉默不代表拒绝和否认。
如果你不愿意来,那我们就来找你。
“还是去其他地方?”她握着下巴认真严肃的思考。
夜枭沉默了很久,他收紧手指。
他尚不清楚她是否明白沉默代表的拒绝,在她干干净净的瞳孔里,你不需要遮掩那疲惫不堪的灵魂,她一定会理解你的一切决定。只有一件事可以明晰,她如此在意你的存在。
最后他妥协,“就在庄园吧。”
有人不要你从这个世界路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