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算来了,运到哪里?里面这家伙不应该找个地方先放着么?一直锁这儿我都害怕。”
“往那边开,有人会接手。能用的地儿都被先拉进来的那群渣滓堆满了,有什么办法,忍忍吧。而且有什么好怕的?不就是一罪犯么?”
“老兄,你显然没在哥谭呆过…”开车的特种兵很是无奈。
“哥谭?待会儿往拘束床上啪啪一绑抬上手术台,来潭都给那群弗兰肯斯坦卧着。”一声响亮的冷笑。
这座基地显然在用罪犯做什么秘密实验,鉴于所处国度的劣迹斑斑,这并没有超乎达米安的意料。
照明棒忽然又亮了起来,达米安猛地扭头看过去,这时候光源可不是什么好东西。
塔米斯的侧脸被照明棒的黯淡灯光照亮,她默不作声地拿出了瓶剂。达米安的眉头皱得更深,他几乎能猜测到那是什么,凝血剂,或者其他什么能吊着鳄鱼人命的东西。对于非人之物她总抱有奇怪的怜悯之心,就好像对异类的感同身受,或者本能觉得她自己也是异类。
他不喜欢塔米会对这种情况有所反应的感觉,就好像有堵墙隔在他们中间,明明他们应该在同一面。但最可怕的事情是,这堵墙还真的存在过,没人可以选择自己的出身,就连他也不可以……达米安深吸了一口气,好的,该他主动绕过这墙走过去。
“如果他们对他进行身体检查,药剂可能会暴露我们的存在。“他说,努力换位思考要怎么对鳄鱼人要好点,于是刀噌地出鞘一瞬,“如果要从减少痛苦方面进行考虑,我的建议是一刀——”
刀落了回去,因为手中多出一根塔米斯强塞过来的照明棒。看着那细瘦的光源,达米安听到妹妹无力的声音,“那更会暴露我们的存在吧…”
达米安眉头一皱,“哦,那给他换种死法。”
在你心里他是非死不可了么。没有领会到兄长正在换位思考的良苦用心,塔米斯只感受到了杀气腾腾,她憋了几秒疑问,决定闭嘴。
但是被达米安这样一打岔,她终于感受到萦绕在鼻尖的熟悉味道淡了下去,氨和甲醛混杂在一起的化合物,气息劈砍过来,苦涩从舌尖一股脑往喉咙挤。其实现在空气里只有沉闷的血腥味,但每次当她听到相关的词语,虚假的气味就织成一座将她包裹的森林。
照明棒在手中捏得嘎吱作响一瞬后断成两半,在重临的黑暗之中,塔米斯轻轻说话,把手中的声音盖过去。
“鳄鱼人不能死。哥哥,不去找车了,我们去看沃勒在做什么吧。”
达米安没有任何意见,他若有所思,“但是这里很大…找台电脑,我入侵这里的系统找找她在哪儿。”
*
无菌室里,一台手术正在紧锣密鼓的进行之中。穿着白大褂的研究员们紧锣密鼓地准备着一切。接种皿,针具,组织钳——材料们有条不紊地躺在托盘里,被拘束带捆在床上的人一动不动。
纯白无菌室的一侧是整面的单向玻璃,沃勒站在玻璃前,几乎是满意的看着这一幕。她很喜欢手底下这批外聘来的研究员,每个都经过严格筛查,绝对素质优良道德低下,不会动不动就要威胁曝光她的行径或者抨击她灭绝人性。
只在乎能做出什么成果的科学家才是她最好的合作对象,就像蚂蚁群一样分工明确,齐力合作瓜分完一具骨架。遵守规则的人永远开启不了牡蛎,无法控制那些超出掌控之外的所谓‘超级英雄’,这也是上面全力支持她的原因之一。
一个研究员站在她身边,哗啦啦翻了几页手里的材料,确认无误后把一叠纸递过去,“你给的那部分资料不齐全,在基础上初步拟定的后续研究方案在这。你做好心理准备,要成功推测出原本的结果只能靠材料和方法穷举,背后会有无数次失败。现在一阶试验最大的问题是材料对酒神金属的高敏性会摧毁中枢神经系统,躯体无法活动。从胚胎开始培养耐受又会致畸。”
“但做好心理准备的是你们才对吧?既然已经加入计划,就别因为什么可笑的原因退出。”沃勒哼笑出声,她背过手去,注视着房间内的情况,面上一片冷酷之色,“一阶段就失败…如果我马上找来原体?”
“那就能直接开始二阶试验了。把原体输送给你的士兵,应该能以极小的副作用显著提升他们的身体素质,很快打造出一条属于你的超级小队。”
玻璃之中,被拘束床绑得严严实实的人忽然发出一声剧烈的咆哮,直直坐起身,身上的绑带竟如纸般寸寸崩毁了。围着他的白大褂们四散开来,还没等安全员举起枪,试验体顷刻之间体表就被血液覆盖。
研究员打开旁边的门走进试验室里,只留下最后一句话,“别担心退出的问题,大家都很摩拳擦掌想要完成最终计划,酒神金属结合氪星基因能不能制造出属于人类的完美神灵,还真是让人期待啊。”
嘭地一声枪响,暴动的试验体被解决了,砸回床上的声音被墙体过滤,还没一根针落在地上的声音剧烈。散开的试验员们如被手驱赶之后的苍蝇,再度一窝蜂回到手术台边缘,有时候尸体是最好的科研材料。
沃勒负手看着她繁忙的工蚁们忙忙碌碌,眼睛里闪动着野心的光芒。是啊,真是令人期待,如果她能有一支由超级人类作战的小队的话…
士兵的报告惊醒她的思绪,沃勒转过头,得到命令的士兵悄然退到后面,只留下带过来的人。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的沉思了。”死亡射手说。
他现在仅穿着简单的迷彩T恤和长裤,基地的制式服装,就算是再倒退二十年,他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会穿上这种衣服。当然,他知道这并不是认可。为了安全问题,他身上的装备都已卸了下去,这群人总得给他衣服穿。
“闲话就免了吧。”沃勒微不可查地皱眉。
在说话之前,死亡射手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玻璃之内的景象,锋利的手术刀正在划开尸体的胸腔,说不准还是他认识的某人的尸体。
没什么物伤其类,反正不是他躺在那儿。
沃勒兴许从这一眼里面分辨出这里不是什么说话的好地方,示意他跟上。
死亡射手耸了耸肩。
跟在沃勒身后,他们走到另一层楼,经过房门紧闭的长廊,每一扇门上都有长方形的窥视窗。听到脚步声,窗里挤出来好几张人脸。
这下没有刚才那么安静了,有些被关在门里的人是曾经的老朋友,看到他穿的这身衣服还走在沃勒身后,纷纷怒骂出声。
而流言和声音一样都会传染,死亡射手知道,恐怕要不了多久所有人都会知道,他正在给沃勒卖命。
掷来的话骂得很难听,但死亡射手神色如常。
走完这截路,沃勒观察他的表情,哼了一声,“有什么事?长话短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