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神因子是不是去哪儿进修了?但转念一想,一直以来它对她和对别人似乎完全是两种态度,锐评时候的言辞之犀利…会说出这样攻击性的话真是不稀奇呢。
按照树人的表现,塔米斯本来以为它会勃然大怒来着,结果没想到它瞪完猎鹰后转过头,枯黄的木头脸盯着她,郑重的说,“谢谢你。”
唔哦。
她抱起膝盖,“不用谢。”
小小的孩子和不到她小腿高的树人,猎鹰降落贴在她的小腿边。帐篷里灯光晦冥空气焖潮,但散落在四周的那些野草野花飘来隐约的草木幽香,像剂提神醒脑的良药。
“闯进别人家里确实不对,不过大个的你长得很可怕,不像是能交流的好东西。”塔米斯说。
沼泽怪物发现她竟然认真这样觉得,外貌攻击造成的轻微伤害让它沉默半秒,张开嘴呲牙,“那现在你不觉我可怕,能和我交流了?”
“因为不管什么东西变小了都会很可爱?”塔米斯眨眨眼。
沼泽怪物转过身蹲坐下去,背影看上去更自闭了。
塔米斯站起身,她对神殿和底下的地脉有些在意。赫雷提克知道这件事么?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你们两个呆在这里…”掀开帐篷的帘布前,她还没来得及警告两只非人生物安分守己的躲好云云,眼前坠下一根羽毛,酒神因子扑腾着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小树人紧随其后,两只腕藤挥甩过来缠上她的衣摆,把身体吊在上面,像是衣服上多了个木头挂件。
塔米:。
身上多余的东西好像更多了呢。
鸟飞来筑巢,附生藤攀上来,她突然变成一棵树。
若真是这样,也很好。
“要是你被人发现了,我不会有事,但你大概率会死。”她低下头看挂在衣角上的小树。
她都懒得问酒神因子,它一副哪管他洪水滔天的无赖样,但塔米斯毫不怀疑,有人出现,它绝对是躲得最快的那一个。
沼泽怪物则有点犹豫,藤蔓松开,又缠绕得更紧。
“神殿的守护者可不是吃素的,你现在带我去神殿看看情况。说不定我还能安抚它,让你们不至于送命。”它说。
“啊,所以你是素食主义者。”她恍然大悟。
沼泽怪物:……
*
厚重的凉意从入口的阴影中涌出来,沼泽怪物站在衣兜里往外面探,催促塔米快进去,她充耳不闻,跪下身看着地上覆盖着的一层薄薄的潮湿泥土,两行脚印从入口向内蔓延。
猎鹰扑闪着翅膀飞过头顶。
她紧了紧兜帽的拉绳,贴近墙壁,一头扎进狭长的实质通道。
一进入金字塔,森林隐约的虫鸣鸟叫立刻被厚重的石壁隔绝。石壁粗糙而冰冷,没有光源,在一片黑暗中,心跳的声音都清晰可辨。一般来说,此类金字塔的墙壁绘制有象形文字或者浅浅的浮雕,但太黑了,她什么都看不见。
沿着宽敞的通道大约前行了数百步,前方突然可见隐约的光亮,一扇已经开启的石门矗立在通道尽头,橙色的火光从大厅门口倾泻而出。
滴答。
滴答。
若有若无的水滴声连绵涌进耳蜗。
“守护者可能在前面的大厅里。”沼泽怪物朝前方探头,“哼,你们的人恐怕凶多吉少。”
塔米斯把它的头按回衣兜,贴着门向门内侧头窥视,被映入眼帘的宽敞空腔震得凝固一瞬,她方才一直以为行的平路,未曾想竟是一路向下,——目光所至的溶洞未经雕琢,水光透亮的石钟乳自头顶向下垂落沁落水珠,地板潮湿,寒气四溢。
火光来自于门内一侧兽形高高托举铜盆之中,一柄才燃烧不久的火把搁在里面,微弱地燃烧着。
她悄然淌进门内的阴影,鸟影紧随其后。
藏在边缘的阴影里,塔米斯向下看去,高度的落差让眼下的一切一览无余。他们所处的位置是一块凸出于半空的平台,石梯从平台外沿拾级而下,一路延伸至地下漆黑深潭的水面。道路从水面平缓的延绵,连通至对面潭岸的洞门。
在靠近潭岸的一处水面上,时不时有气泡涌出……下面有什么东西吗?她不由自主的多看了那个地方几眼,沼泽怪物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她的衣兜里探出半个头,也跟着四处张望。
它的眼底浮现出疑惑。
石门紧闭,四周和其上镶雕着廊柱和三角门楣上刻录着密密麻麻的纹案。或许是什么壁画吧,但隔得太远,塔米斯看不清楚,只能看见熟悉的影子站在门下,把火把插进墙面的凹槽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