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流音凝望着沈秋辞,声音柔和却透着某种难言的压迫感:“魏贞要的,不只是你们的性命,而是瑞王母妃谢氏留下的账本。”
她低声道:“若那东西落入他手,便是一道催命符,届时,无人能幸免。”
她顿了顿,执起茶盏,缓缓抿了一口,语气更显冷然:“漕运的利益,尽可由他一手掌控,而这账本,不仅能助他攫取财富,更可成为挟制圣上的筹码。”
“到那时,沈家如何,漕帮如何,整个江南的商道如何——皆不过是他魏贞的一道玩物。”
“秋辞……”她眯了眯眼,语气微顿,“到了那时,别说沈家,只怕我们所有人,皆是瓮中之鳖。”
沈秋辞衣袖里的手指狠狠攥紧,指尖微微发白。
果然如此。
赵砚行……又骗了她。
他若是拿到了那东西,根本不会放过沈家。
他要的,是借她之手取回那东西,待一切尘埃落定,再将沈家与魏贞一并清算。
好一个。。。。。。
借刀杀人。
顾流音缓了缓。她放下茶盏,轻叹一声:“秋辞。”
沈秋辞抬眸望向她。
眼前的女子不过三十余岁,发髻高绾,金钗轻颤,耳坠随她的动作微微晃动,点点光泽映在她如水的瞳眸里。
她的唇色嫣然,眉眼风情万种,举手投足间自有一股妩媚韵味,然而那份爽利和沉着,却始终掩藏不住。
顾流音缓缓开口,声音透着几分难得的温柔:“你是芷夷的女儿。”
“无论沈廷遇做了什么,你都是她生下的骨肉。”
她语声顿了顿,似是喉头微涩,目光轻轻掠过茶盏上氤氲的白雾,语调更是低柔了几分:“夫君走得早,我膝下无子……”
“这些年来,我便把你当作自己的干女儿一般看待。”
沈秋辞嘴唇绷紧了一瞬。
顾流音微微侧首,眉眼间浮起几分愁绪,轻叹:“如今沈廷遇大张旗鼓地在朝中寻求赵世子与瑞王的庇护,我心里着实忧虑。”
她语调更轻:“我是担忧芷夷。”
“你即将嫁入瑞王府,若是能见机行事,你我联手,便可——”
她顿了顿,缓缓吐出四个字。
“化死为生。”
沈秋辞猛然看向她。
顾流音依旧镇定自若,神色半分未改,只轻轻摩挲着袖口的纹饰,语调不疾不徐:“我一介弱女子,从不贪恋权势,也不觊觎财富。”
她唇角微微弯起,语气轻缓:“我想要的,不过是夫君留下的漕帮与一处安身立命之地罢了。”
她的言辞恳切,神情真挚,竟让沈秋辞一时间无从应对。
空气中一瞬沉寂,只有茶香在静谧间缓缓氤氲。
半晌后,沈秋辞缓缓阖眸,心底已然做下决断。
她再度抬眼,眸色温和,唇角含笑,声音如水般柔和:“顾姨。”
她轻轻唤了一声,语调轻缓而亲昵,眼神里似是藏着些许信任与顺从:“我既然唤你一声姨,便知你不会害我。”
她芙蓉面上的笑意温柔至极,举手投足尽显贵女风仪,似毫无防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