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辞心头一惊。
另寻靠山?
难道是——
顾流音观察着她的神色:“没错。”
“若沈家保不住杜家,那转投魏贞那奸宦,不过是早晚的事。”
她语气笃定,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冷静:“漕运一事,牵连甚广,而沈廷遇……他自己,如今都难保自身。”
“他一边同赵世子交涉,一边又应下了你与瑞王殿下的婚事。”她声音愈发冰凉,“可这陈年旧事,从先帝起就结下了因果,如今风云变幻,哪能是这么容易就逃过的呢?”
她话语淡淡,却重若千钧,隐隐透着深意。
沈秋辞不语,微微垂眸。
顾流音这番话,虽未言明,但她已猜得七七八八。
——父亲沈廷遇,当年究竟是被裹挟其中,还是……主动涉足其中?
她尚无定论。
但可以肯定的是,无论当年沈家是有心还是无意,如今,这笔账,终究要被翻出来了。
只是顾流音……
这位曾与母亲的故友,今日却在她面前一再点拨,甚至带着几分试探,她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沈秋辞心绪微沉,面上却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忧色,似对沈家的处境深感不安。
顾流音见状,唇角弧度愈深,似是对她的反应极为满意。
她端起茶盏,轻轻吹了吹浮沫,语气温柔,却暗藏深意:“秋辞,你怕是不太清楚罢?”
“江南四大家族,杜家掌粮,向家掌镖局,秦家经营银庄,叶家世代为盐商。”
她似漫不经心地叹息一声,微微摇头,言语里透着几分感慨:“我一个女人家,夫君又早早去了,手下这些人,总是要吃饭的呀。”
“漕帮虽是帮派,人手不少,可到底鱼龙混杂,不过在码头、货运上讨生活。早些年,还能与向霖合作,我们出人和船,他们派镖头护送,彼此互利。”
她说着,神色却骤然冷下来,手指不自觉地收紧,声音里透出几分刻骨的恨意——
“可这次不同了。”
“时局动荡,人心惶惶,向霖竟明目张胆地欺我寡妇!他手握码头、镖局,四处笼络漕帮旧部,连魏贞都与他有所勾结。”
“……怕是早有吞并漕帮之心。”
魏贞?!
沈秋辞心头骤然一紧。
她抿了抿唇:“前些时日,我与瑞王殿下同往雁塔寺上香,途中遇袭。”
“来者正是魏贞的手下,怕是想将我们置于死地。所幸侍卫及时赶至,方才脱身。”
顾流音闻言,轻轻一笑。
她道:“秋辞,如今这番局势,你便不必再瞒着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