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顾晏那厮朝这边看一眼,又若无其事转过头去,对陆徽之道:“徽之先请。”
这一声又将崔黛归拉了回来。
眼睁睁看着陆徽之朝自己揖礼,而后掀开厢房的帘子,走了进去。
等到外边只剩崔黛归和张乐容时,张乐容才敛了笑容,没好气道:“人是给你叫来了,多的那个尾巴你自己料理。真没想到,我竟会在家中为你做这等私相授受之事!”
崔黛归一拍她肩膀,笑眯眯地说:“彼此彼此!”
惹得张乐容一瞪眼。
她们在旁边的厢房等候。
过一会儿,陆徽之率先进了门,顾晏紧随其后,慢悠悠踏进屋子。
简单说明郡主情况后,陆徽之正要告辞,顾晏却突然看向一旁的张乐容,“张小姐可好?”
“啊?”
张乐容一愣,随后想起这是在说前番遇刺之事。
那夜她一个国公府的小姐出现在刺杀现场确实过于巧合,顾晏追问几次未果,没想到今日了,还咬着她不放。
她讪讪一笑,道:“仰赖殿下吉人天相,也幸得顾郎君施救及时,我无甚大碍,反倒是顾郎君——”
说着她语调拉长,故作关切道:“腿脚旧疾这便好了?不如赶紧让表兄看一看,再去旁边厢房稍事休憩?”
却是摆明了说他自顾不暇,叫他赶紧闭嘴滚蛋。
崔黛归不由心中一乐。
她偷偷朝顾晏腿上瞧去,却见他立在屋内,身姿清朗,背脊挺直,瞧不出到底是伤在哪条腿上。
心中不免可惜。
那刺客太不中用,都下手了,竟还能让他出席宴会,坏了她同陆徽之相处的大好机会。
“贵府不愧是将门府第,张小姐出行竟也随身携带弓弩,那夜乍见,竟是五箭齐发?不知顾某可否有幸,再观览一回?”
“这有什么值当看的?”张乐容装傻充愣,“不过是闲暇时胡乱做的小玩意儿,毕竟是闺阁女儿家的私物,实在不敢示于人前,还请见谅。”
“弓弩乃国之利器,张小姐虽是女子,却比工部那帮尸位素餐的人要强上许多。”
顾晏微微一笑,缓缓坐下,端起茶浅啜一口,道:“倒是顾某强人所难了。顾某以茶代酒,向张小姐赔罪。”
瞧这架势,竟是要详谈一番。
张乐容心中不禁打鼓。
陆徽之听出不对来。
他也为自己倒了杯茶一饮而尽,笑道:“顾兄言重了。我这表妹自小顽皮,口齿伶俐了些,倒无他意。”
顾晏闻言笑了笑,不紧不慢道:“听闻东市有家店铺名叫翰墨肆,私底下也在售卖一些民间打猎用的弓弩等物,张小姐既感兴趣,不妨去那儿瞧一瞧?”
翰墨肆三个字一出来,惊得崔黛归豁然抬首,然而只是一瞬她又赶紧低下头去,佯装喝茶。
这厮莫非知晓了她在玉面的交易?
若叫他顺着张乐容查出幕后之人是她,依此人前世狠绝的性子,她焉能有命活过明日?
崔黛归不禁看向张乐容。
张大姑娘呐,你可一定要当好这个幌子,好好领着顾晏多绕几圈。
最好绕到沟里去!
顾晏说完,一双眼却是直直注视着张乐容,不放过她脸上任何细微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