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里一直把玩着装有伤药的瓶子。他没办法安静下来。
因为许慕言还没有可怜兮兮地过来求他赐药。
天底下怎么会有许慕言这样的人?
不是说爱慕他么?怎么这般就走了,为何不多逗留一会儿,多求他几句?
如此行事半途而废,日后如何能成大事?
玉离笙没由来地烦躁起来,他想知道,许慕言不来找他,拖着满身的伤,又能往哪里藏,会不会坚持不住,再往哪个角落里一倒。
若是没人发现,恐怕不出一日,尸体就该凉透了。
许慕言会不会心生恐惧,趁着他不在,偷偷跑下峰去。
会不会跑去找他那个美人师兄,哭着一头扑到师兄怀里,求师兄的庇佑……
又会不会,再也不回来了,再也不要他这个师尊了?
玉离笙越想越是怒意翻涌,翻身下榻,大步流星地往外冲去。
他要去把那对奸夫淫夫抓回来,他要把檀青律千刀万剐,挫骨扬灰!
要把许慕言那个坏东西,团在手心里揉捏,让他此生都翻不出自己的手掌心!
可待玉离笙寻到许慕言时,他却愣在了当场。
许慕言昨夜明明都受了一晚上的罪了,此刻居然还敢去莲池里捞莲蓬。
看来是真的饿了,急得跪在岸边,拿着树枝去捞,捞了一个莲蓬还不够,还要捞第二个。
因为岸边昨夜被折腾了一遭,泥土已经松软下来,许慕言贪得无厌,伸长了手臂捞莲蓬。
没曾想膝下泥土塌陷,一头就跌入了水中。
玉离笙的手心一紧,指甲深深陷入了肉里,眼睁睁地看着许慕言在莲池里挣扎。
好不容易才爬上了岸,手里还死死抓着莲蓬不放。
玉离笙嘲弄地想,看来还是昨晚没吃够,一百颗对于其他炉鼎来说,应当是灭顶之灾,可对许慕言来说,不过就是尔尔。
真是够淫|贱的。
许慕言浑然不知,自己的一举一动正被人监视。
他爬上岸后,都顾不得别的什么,揣着莲蓬左右逡巡一遭,确定真的没有人之后,猫着腰,偷偷摸摸地寻了个小角落,藏了起来。
玉离笙跟了过去,不悦地想,这个徒弟当真不让人喜欢,摘个莲蓬还如此鬼鬼祟祟。
可是他蓦然想起了,许慕言不得不如此鬼鬼祟祟的原因。
那是因为,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许慕言狼狈的模样,回头又会受到玉离笙毫不留情地责打。
胸口又闷闷得难受起来了,玉离笙不喜欢这种感觉,赶紧把脑子里的想法甩开,可越是想摆脱,越是难以摆脱。
他好像掉进了沼泽里,而且还越陷越深了,终有一天要沦为无可自拔的地步。
许慕言缩成了很小一团,像是过街老鼠,猫在犄角旮旯里,一边剧烈地咳嗽,一边哆嗦着手指剥莲蓬。
可剥下来的莲蓬,他一颗都不吃,仔仔细细地放在一旁,双手也满是嶙峋的伤口,才剥了几颗,就染红了莲子。
许慕言好像很着急,赶紧把染了血的莲子在身上擦拭干净。再一颗颗的剥,一颗颗地擦,都不知道剥了多久,才剥出一小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