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书安顿好了塞勒赫,刚回到顾曦寝殿,就瞧见抱弦偷偷给自己使了个眼色,她看了一眼床帏方向,而后了然,指着边上的两个宫女,“你们俩,跟我过来。”
抱弦和执书都是从小服侍顾曦的人,地位自然在她们之上,对于执书的命令,她们当然不敢违抗。
等到殿内无人,抱弦才轻轻掀开床帏,小声唤着,“公主?”
下一刻,顾曦睁开了眼睛。
眼神虽不似此前那般清明,但到底不像是不省人事的模样,“那个人呢?”
抱弦俯下身,“执书把他带去了偏殿,又叫了太医治疗了。”
顾曦轻轻点了点头,“前阵子我跟你说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吗?”
“我记住了。”抱弦说着,而后把前几日太皇太后找自己问话一事也说了一遍。
“好,”顾曦满意地应了声,她闭上眼睛,“母亲……临去之前,让我在皇祖母身边的时候懂事些,最好是把那天晚上的事情都忘掉。”
说到长公主,抱弦抿了抿唇,担心地看着顾曦,“公主……”
“而今,父亲母亲都不在了……,”顾曦说着,顿了一下,她努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驿站的事情有蹊跷,但里面住着的是余北来的质子,如若说出来,怕是皇祖母也要难做,更别说是衡表兄刚刚登基,这件事先瞒下来吧。”
“抱弦记住了,回头我跟执书也说下,只是,这件事也要瞒着太皇太后吗?”
顾曦沉默片刻,点了点,“我现在脑子里还是很乱,皇祖母那里……还是先瞒着吧。”
“那方才那个少年那里,我也去跟他说一声?”抱弦心中盘算着,免得到时候太皇太后一时兴起,把那人拎过去问了,那就瞒不住了。
顾曦停了一下,而后开口,“晚膳的时候,你把他叫过来吧。”
抱弦不知公主心底想法,但也只是点头,“是。”
晚膳的时候,宫女们布完菜退下后,抱弦就带着那少年上来了。
兴许是已经上过了药,且已经洗漱过一遍,这个少年看上去已经不像刚被带进慈宁宫时的狼狈了。
顾曦的视线从他身上划过,而后停在他脸上。
那夜风大雨大,廊下无灯,顾曦只看见他浅棕一般的眼眸,但是就现在看来,顾曦从他脸上看出来更多属于余北人的相貌特色来。
眉骨深邃,眼眶中一双眸子像是深邃的湖水,身量挺拔,站着顾曦面前时,丝毫没有作为战败国的质子随行奴仆的自觉,就连腰杆都没有弯下半分。
顾曦的眸光停留在他身上,问道:“你是余北过来的?”
因为多日以来的昏睡,此时她声音微弱,甚至说完这句话之后,还咳了一声。
少年看着这位尊贵的公主,但脑海中浮现的却还是那日雨夜中,她不顾一切扎进雨幕的模样,这几日以来,他才从宫里人的口中得知,这位公主当晚是面临何事。
想到这里,塞勒赫也回看向顾曦,“是。”
顾曦:“我不是要审你,那日的事情,我还没跟你道谢。”
“道谢就不必了。”
“那还是要的,”顾曦虽然病着,但脑子却转的快,“你若跟在那二王子身边,说不定,过不了年关,你就要被打死了。”
顾曦说的确实是有道理,按照她今天见到的,她猜到了这少年在那二王子身边,定是被打惯了,不然不可能二王子周围的人全都抓着他一个人打,甚至有几个还站在身边看笑话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