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山低头站在角门边,愧疚万分地道:“我在后面穿堂的屋子糊扇面,吴伯在后院给竹刮青,未曾主意到来人。他进来铺子看扇骨,问了几声无人应答,听到后院动静走了进来,看到扇面很是喜爱,出价一两银一把,所有的扇面他都买了去。我不敢擅自做主,只称这把扇面是客人所托,并非铺子所有。那人不死心,也不告知来历,只留下明日再来的话便离开了,看上去势在必得。”
“你别自责,此事迟早会有人知晓。”温屿安慰着阿山,眉毛蹙成一团。
黄氏秦氏回到绣坊做活,林氏她们三人虽不知究竟在绣甚,皆知巧绣坊有了活计,自己没空前来,托黄氏向温屿讨过工钱。
林氏她们在别的绣坊做活,闲话说出去,其他绣坊打听巧绣坊也不奇怪。
黄福与高掌柜交好,温屿从他布庄买了布,高掌柜肯定也已得知温屿准备重开绣坊。
温屿还从裕和布庄买了绣线,绣线,布匹,甚至颜料笔墨纸砚等等,皆是绣坊的上下游伙伴。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温屿只要瞒住花样就成功了大半。如今被人看到,看架势非买不可,温屿必须万分慎重。
阿山见温屿神色凝重,愈发歉疚道:“扇面就是卖个巧,新奇。若消息走漏,别家修坊跟着推出来,你的扇面就难卖了。都是我不好,让你的买卖被人看了去。”
“我真没怪罪你,你别多心,我在想些别的事情。”温屿看向阿山,认真地道:“明日待那人来时,你来与我说一声,我去与他谈。”
阿山只能道好,他停顿了下,道:“别的我帮不上忙,糊扇面的工钱我就不收取了,多少能替你挽回一些损失。”
温屿惊讶不已,不禁笑了起来,道:“阿山,你不收工钱,以后可是不打算接我的活计了?”
“温东家,我没此意。。。。。。”阿山不善言辞,他的脸与此时夕阳一般涨得通红,一急之下,说话都结结巴巴。
“我将扇面全部卖给他,肯定不会亏钱,工钱你自管放心拿。”温屿笑着道。
她的所有成本,布匹绣线颜料笔墨纸砚等,加上糊一把扇面二十个大钱,满打满算不到九两五钱银。
一幅扇面那人出到一两,七十八幅扇面,算上绣坏的折损,按照七十幅算,她能赚六十两的利!
哪怕加上一百课三的住税,另外多加两个点的孝敬,她这笔买卖非但不亏,称得上大赚!
阿山道:“我知道你不会亏钱。。。。。。。唉!”他一时说不清楚,打算等算账时再推辞就是,于是挠挠头,“待那人明日再来时,我让吴伯来唤你。”
“好。”温屿应下,将阿山送出角门。关上门回灶房,倚靠在天井桂花树下的荀舫,也扔掉扫帚慢悠悠走了过来。
温屿看木桶里没水,她正准备使唤荀舫,他已经自觉地弯腰提起木桶朝井边走去。片刻后提了大半桶水回来,走路稳稳当当,也不再像以前气喘吁吁。
看来这段时日,他天天吃了睡,睡了吃,粗茶淡饭,照样养得唇红齿白。
温屿舀水洗手,早晚天气还是冷,为了省柴禾钱,忍一忍也就过去了。
“七十八两银马上到手,你还这般抠门?”荀舫堪比火眼金睛,看出温屿的节约,出言嘲讽道。
果真在一旁偷听,温屿朝他乜斜一眼,飞快洗着手脸,“快去煮饭。以后记得了,掌灯时分前必须用完饭,天黑就歇息。”
荀舫呵呵道:“几个灯油钱你都要精打细算,温屿,你干脆连晚饭也省掉,只吃冷风,不出三日,你就能省出万贯身家。”
温屿不紧不慢道:“你的建议不错,省掉你的饭食,我的确能积攒万贯身家。”
荀舫冷笑一声,进屋去生火煮饭。任灶膛火燃着,拿了冬葵到外面来清洗。
“理一根葱洗了。”温屿吩咐道。
荀舫充耳不闻,他不吃葱,连葱碰都不碰。
温屿瞪了他一眼,哐当倒掉木盆中的水,转身进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