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寒,昨日又下了场雨,屋外和充满暖气的房间温差导致落地窗上蒙上了一层白雾,隔窗看出去,天地茫茫,看什么都不甚真切。
有人从门口进来,商榷放下手里的茶杯,从沙发上站起身。
连云舟则懒洋洋地朝门口看了一眼,“啧”了一声:“就这么几步路,你走了十几分钟。”
进门来的男人穿着一件黑色工装风的羽绒服,清俊的面容因为吹了冷风,所以显得神色有些冷。
他抬眼看到商榷,又看向连云舟,那双清亮的眸子微微弯起,露出笑意来:“出门糖玉粘我,耽搁了几分钟。”
“何先生。”商榷朝他礼貌颔首。
何屿渡眼里的笑意如春风拂过:“不好意思,休息日还麻烦你跑一趟。”
连云舟扫了一眼他脖颈上隐约露出的痕迹,笑了一声:“糖玉粘你,还是明霁粘你?”
何屿渡挑挑眉头:“万殊呢?”
“买菜去了。”连云舟说。
这里不是明霁家,是万殊家。
万殊工作日都住在浮光山的度假村,家里空着,倒是方便何屿渡每天过来画画。
至于为什么不在自己家画——这是给明霁准备的生日礼物,何屿渡想了许久才想出来的惊喜,不到生日当天,自然不能让明霁发现。
何屿渡每天趁明霁上班的时间过来画画,画了一个月,几幅画才画好,其中有一幅画还没铺色上色,可以修改,所以请商榷来帮他看看。
画的,是全家福。
那天去祭拜明霁的父母,看到墓碑前新鲜的花和祭品,何屿渡问起,明霁说是商榷来过。
商榷每年都会去祭拜明家夫妇。
他是明霁父亲资助过的学生,见过明家夫妇,甚至和明家夫妇有过几张合照。
说起这些事的时候,明霁的语气听起来淡淡的,没什么情绪起伏,只是神色却显得有些落寞。
他没有和父母的合照。
他的书房抽屉里,珍藏着一本相册,那是他父母的婚纱照,还有他小时候的一些照片。
可是没有合照,一张也没有。
何屿渡的画,便是拍下那些照片,又要来了商榷和明霁父母的合照,然后画出来的。
他画了两幅。
一幅是明霁的父母、他和明霁,还有应无澜和糖玉。
一幅是他的爷爷奶奶、父母、他、明霁、应无澜还有和田。
背景取的是明霁家的花园和何家的庄园。
这两幅画都是工笔人物画,背景倒是画得比较简单,只是画上的人有的已经过世多年了,何屿渡得依据照片来画,又怕徒有其型不得神韵,所以废了许多的心思和时间,光是草稿就画了十多张。
商榷之前看过何屿渡拍给他的画,但拍下来的画始终难以还原细腻的笔触,呈现出和原作一样的质感。
用眼睛看到原作,商榷才惊叹于何屿渡对人物的刻画细微,神韵透过画纸,仿若画中人一颦一笑仍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