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学校传出了一些谣言,说陶然和班长在谈恋爱,传得厉害,陶然因此被谈话、请家长。”
苏闲眼里的神色有些嘲讽:“其实一开始不过是陶然告诉了我们这些朋友,他喜欢班长,班长也喜欢他,后来就越传越离谱。”
“这件事我知道,我没有告诉其他人,其他人和我一样,大家都以为只有自己知道这个‘秘密’,所以陶然说何屿渡也知道,我们便以为是何屿渡传扬出去的。我那时候性格也不好,认定是何屿渡害得陶然差点被记过,就总是针对何屿渡、孤立何屿渡。”
“后来,何屿渡转学了。”
苏闲说到“针对”和“孤立”的时候,抬眼看向了薛展。
薛展是老师,老师面对他这样一个校园霸凌的恶人……会有什么反应呢?
Chapter。7:薛老师
薛展拧起了眉头。
“你当初为什么不多问几个朋友,调查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薛展的神色有些复杂,“何屿渡不也是你的朋友吗?”
何屿渡,不也是他的朋友吗?
苏闲心头五味杂陈。
其实那时候他的心里并没有接纳何屿渡这个朋友,他不喜欢何屿渡的性子,太傲气,锋芒毕露,不过是陶然要带着何屿渡一起玩,所以他才勉强接受和何屿渡做朋友——可他的心里其实在嫉妒,也在害怕。他嫉妒何屿渡的优秀,也害怕有了何屿渡,自己不再是陶然最好的朋友。
“是我错了。”苏闲说,“同学会上我跟他道了歉,只是口头道歉有什么用,我看他最近在樾山,微博也在帮樾山做宣传,所以我才想去帮帮忙。”
苏闲如今知道错了,也在想办法弥补,薛展倒是说不出什么指责的话来了,可是不说也不行。
他拧起的眉头微微松开,语气却是沉着的:“偏听则明,偏信则暗。针对、孤立,逼人转学,苏闲,你做这些事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你会毁掉何屿渡的一生?”
十年前,那时候大家还没有“校园霸凌”这样的概念,网络也没有那么发达,信息传播没有那么快,太多的肮脏行径被掩埋,许多施暴者到现在都没有认识到自己当初的行为是错的。
苏闲认识到了,也想弥补,这才让薛展没那么恼火。
苏闲摇摇头。
他低眉垂眼,然后不动声色地看了薛展一眼。
薛展冷着个脸,神色看起来有点凶。
苏闲其实很少有薛展是老师的感觉,他对老师的刻板印象就是不苟言笑、凶、爱说教。但薛展总是温柔的,说教也是温柔的关心语气,还经常笑。
只有此刻,苏闲觉得,薛老师在学校时大概就是这幅冷脸模样了。
也挺帅的。
他收回思绪,开口道:“何屿渡家世好,我那时候也不觉得自己做得过分,我觉得没有身体上的伤害,不过是不和他玩而已,他真的太傲气了,说他一句他能顶十句,这不气人吗……我也没想到他会转学。”
苏闲越说越小声。
他那时候的针对,不过是希望何屿渡服软认错,可是何屿渡偏不,所以矛盾才越来越大,嫌隙也越来越深。
但苏闲知道薛展说的是对的,他那时的针对、同学们的孤立都给何屿渡造成了影响和困扰,所以何屿渡才会转学。
他们是错的。
何屿渡没有错,更无需认错。
“我错了。”苏闲认真地说,“我以后再也不偏听偏信,也再不欺软怕硬,怯小压大。”
薛展的神色这才放松了些。
他又问起故事里的另一个人:“那个陶然,你现在和他还有往来吗?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
“绝交了。”苏闲打断他,“我身上的伤,就是拜他所赐。”
薛展闻言一愣,眉头拧得更紧了。
都自揭伤疤了,苏闲索性便把往事说给了薛展听:“原本我和陶然一直都是好朋友,他出道当了明星,我就是他工作室里的摄影师,负责拍摄宣传各种活动。”
“那天,是他的生日,生日会办得很热闹。”苏闲想起那日的事情,喉咙有些发紧,“活动结束的时候,有个黑粉佯装粉丝过来签名,我看到她拿出不明液体的瓶子的时候就伸手去拉陶然了,他反应也快,一把把我拽了过去,挡在了身前。”
“幸好那时是冬天,穿得还算厚,衣服挡住了一些硫酸。他把我推出去,硫酸也没泼到我的脸上,而是从下颌沿着脖颈,再到肩膀……”
薛展手握成拳,语气发沉:“他还是人吗,推你去挡硫酸。”
“他不是人。”苏闲目光晦暗,“他是自私自利的伥鬼。”
薛展良好的教养让他骂不出什么脏话来,想也想不出更为贴切的形容,喉结滚动了一下,才吐出一句:“他会有报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