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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第1页)

十五岁相识,十六岁出嫁,她也不懂夫妻之间如何才能算得好,娘亲生前说夫妻相处之道,能相敬如宾即是幸事,她和宋卿时之间大约便是这样。只是同寝三载,她到现在都没能看清她的枕边人。家中遭贼?遇害?她连个贼影都没见过便稀里糊涂的死了,若说宋卿时没有参与其中,她一万个不相信,说不定,背后的主使者就是他。到晌午,马车摇摇晃晃停在了大昭寺的山门前,山上红枫延绵,后山相接处却是一片翠竹的青。一路上余晚之都在想事,下马车时双腿还在发软,一个趔趄险些栽倒在地,吓得两个丫鬟手忙脚乱。“怎么扶的小姐。”余夫人训斥道。“没事,没有摔着。”余晚之走近。余夫人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怎么看起来没精神?”“多半是早上城门口的事,”春文解释道:“小姐恐是没见过那样的场面,吓着了,一路上都没精神。”余晚之在心里想,确实是没见过。这普天之下怕是再也找不出第二个人能看见自己出殡了。帝师九月深秋,大昭寺的莲池中的莲花还没开败。两家夫人在莲池边打了照面,心照不宣没有提及亲事,只当寒暄,若是没看中,也不伤双方面子。大伙儿都对四小姐余锦棠要相看的公子十分好奇,余锦棠更是紧张得昨夜一整夜都没睡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莲池边的清秀英俊的公子身上,余锦棠面露羞涩,被人簇拥推搡着往前。大家纷纷探头张望,无人注意到人群中一人默默后退,须臾间便消失在了拱门之后。大昭寺是一切事件的开端,后来发生的一切都杀得余晚之措手不及,她死得不明不白,要想知道事件始末,需得追本溯源。余晚之循着记忆找到当日出事时的寮房,有香客出入,看上去没有什么异常。寺中僧人来来往往,余晚之找了一圈,也没找到当日来敲门喊她的僧人。等她回过神来,眼前已是一片青翠的竹林,长长的山道逶迤入竹林深处,不知通向何方。余晚之正准备抬脚往里走,山道上匆匆走来一名僧人,拦住了她的去路。“施主留步,此处非见客之地,施主可是迷了路?”余晚之忙合手回礼,“师父莫怪,的确是在寻人的途中迷了路。”“施主所寻何人?”余晚之思索片刻道:“我曾在寺中偶遇一位师父,提及我睡眠不佳,那师父便赠了我一味药材,如今药材用完了,想问那位师父再求一些。”她顿了顿,又问:“不知您可曾见过一位宽耳阔鼻,嘴唇略厚,眉间有两颗痣的僧人?约莫……三十来岁。”僧人凝神思索了一番,摇头道:“未曾见过,我在寺中已有十余年,从未见过施主描述的人。”“会不会是新来的……”余晚之还未说完,僧人出声打断,“不会,僧人进寺需登记造册,不巧,贫僧便是造册人。”余晚之心中一紧,身子仿佛都沉了几分。她是被人陷害这点不假,竟连僧人都是假的,可见并非巧合,乃是筹谋已久。沙弥说完,见她依旧立在原地不动,于是抬手指了个方向,“施主沿着这条路走,便能回到前殿去。”“多谢师父。”余晚之沿路折返。那沙弥目送她走远,直到人影消失不见,才转身步入了竹林。林中薄雾弥漫,行至深处豁然开朗。亭中一人身着白衣,乌木束发,单单一个侧影便端的是谪仙人的风貌。那人在棋盘上落下一子,抬手时露出一截冷白的手腕。寂然盯着棋盘看了半晌,忽然道:“你在此时回京不是个好时候。”“芙蕖未谢,”沈让尘抬眸,“怎么就不是好时候?”寂然将手中的棋子丢回棋篓中,道:“你明知我说的不是这个,元德帝请你做帝师,你这个时候回来搅浑水做什么?”沈让尘捻着手中的棋子,那棋子材质是上乘的冷玉而成,握多久都不会升温。“我避世数年,家师也仙去了三年,三年丧期已过,避不如迎。”寂然悄悄将手伸向棋盘,叹息道:“我看吶,这趟浑水你是只能搅进去了。”话音刚落,一粒棋子便打在了寂然伸出的手上。沈让尘收回手,悠然道:“我看……你这下棋玩赖的毛病也是改不了。”寂然揉着手背,瞪了眼一旁憋笑的沙弥,全然没有得道高僧的老成持重。旋即笑道:“看来我转移话题的功夫尚待修炼。”沈让尘侧头看了一眼沙弥,问道:“方才是何人闯入?”沙弥只觉那双眼如被水墨浸染过一般,看来时却是清清冷冷的,好似没将万物放进在眼里。沙弥只看了一眼便匆匆低下了头,这才敢开口说话:“只是一名迷路的女香客。”寂然道:“那就送去前山。”余晚之人已到了前山。她是偷偷溜出来的,没告诉任何人,回来时看见坠儿和春文正在四处找她。坠儿和春文原本在看热闹,是过了许久才发现三小姐丢了,怕被罚也不敢张扬,只能两人先试着找找,找得焦头烂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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