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说:“小贺这孩子绘画天分高,可惜生错了地方。”
田阮感叹:“是啊,如果他像虞先生一样六亲不认,至少能在破产之前把自己摘出来。”
话音落下,客卧安静得落针可闻。
田阮后知后觉自己说了什么,“……”
“六亲不认?”虞惊墨手上还削着专门给田阮吃的红苹果,果皮如同一条小蛇蜿蜒在他修长的指尖,刀锋如雪泛冷光。
“虞先生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你比贺兰斯冷静果断、核心强大,一个人也能做好所有的事。”
“那还是六亲不认。”虞惊墨嗓音如同玉石相击,好听却冷,“我在你眼里就是这样的人?”
田阮急了:“我错了……”
“没错。”
“我错了……”
“我就是那样的人。”虞惊墨看着他,黑沉沉的眼瞳如同黑夜里的月亮让人沉静,“我这个人是没什么人情味,就像一个商业帝国赚钱的机器,我之前确实是这么打造自己的。”
田阮愕然,虞惊墨的话,和他第一次见到虞惊墨时的印象简直一模一样,冷冰冰,不近人情,好像这世上没有任何事可以改变他。
究竟是什么时候,田阮不再畏惧虞惊墨,敢对着他撒娇,敢用脚丫子踢他,敢和他说最亲密的话,做最亲密的事?
不知何时,别人眼里的虞惊墨,和田阮眼里的虞惊墨产生了偏差。
虞惊墨没变,是田阮发现了虞惊墨的更多面。
温柔的,平静的,纵容的。都是虞惊墨。
田阮还从未在别人身上体会过被纵容的感觉,美妙得像飘在云端,他只需要一个低头,就能看见地面放满了棉花糖,只是为了哄他开心。
“但我同时也是你的丈夫。”虞惊墨语气平和,将削好的苹果递过去,“你说我六亲不认,这其中也包括你,你觉得我对你很差?”
“不是的。”田阮接住苹果咬了一口,腮帮鼓鼓,眼神愧疚又委屈,“我相信,你永远都不会给我毒苹果。”
这个比喻取悦了虞惊墨,他弯起唇角,眼中黑暗的坚冰融化成水,“嗯。”
杜夫人笑了笑,识趣的告辞,年纪大了,吃不了小情侣的糖,甜到牙疼。
紧接着虞二一家来,说了些客套话,虞啼倒是真情实感地羡慕:“小叔父你请了两天假不用去上学,真好。”
沈婉月拍了女儿一下,“说什么胡话。”
田阮虚弱地说:“我倒是想去上学,可不行啊。虞啼,你一定要珍惜上学的机会,别像我……”
虞啼大吃一惊:“小叔父你怎么了?你别死啊呜呜呜……”
田阮从被子里伸出手握住她,“答应我,好好学习,做社会主义接班人。”
虞啼眼泪哗哗:“我一定听你的,你别死呜呜呜……”
其他人:“……”
虞发达和海明月来探望,根本没见着田阮的面,他说:“如果海朝来的话,可以见一面劝学。”
“劝学?”虞发达不明所以,打电话给海朝,结果当然是自取其辱被挂断。
海明月叫儿子来,海朝撂下一句“打工”就没了信儿。